殷渺渺总算满意了,手背覆着额头,半晌,嗤嗤笑了声:“算了,我随便说说。”
“嗯?”
“我不能只对师哥好,怎么能叫师哥只对我好呢?”她闭上眼,困意上涌,“不能这么不公平吧。”
云潋道:“没有关系,师妹开心就好了。”
殷渺渺说:“我只是喝醉了,醉鬼的话是不能当真的,知道吗?”
他轻声笑起来,声音很温柔:“睡觉吧。”
殷渺渺便真的睡着了。
赏月宴后,风云会就是真的结束了,聚集在紫微城的修士陆陆续续离开,四散天涯,兴许一别就不会再见,就算再见,也未知是哪一年的事了。
千里搭长棚,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殷渺渺准备继续游历,打发了两个师妹回东洲去,恰好白逸深有事回宗门,便托他一路看护,早早买票离去了。
向天涯也是要走的人,问起他的打算,便说:“记得稻禾庄的事吗?盼兮和我说了些线索,我要去看看。”
殷渺渺记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向天涯道:“说是中洲发生过类似的事,突然一整个村子不见了,说是妖修的手笔。”
“妖修?”她不解,“怎么说?”
向天涯沉吟道:“你知道有些妖兽捕杀了猎物之后不会马上吞食,而是会在身体内存着吧?”
殷渺渺点了点头,妖兽的特性与动物相似,譬如松鼠体内就有颊囊,可以存储食物,妖兽亦是如此。有些大型妖兽的食囊巨大,能储存许多猎物,等于有个随身小仓库。
“说是有一只巨大无比的土系妖兽,体内有芥子空间,一口就能吞下一个村庄,喜欢豢养活人当食物。”向天涯对这个说法感到匪夷所思,但不是这样,又解释不了稻禾庄的情况,“这事太玄乎了,我打算去妖修聚集的地方查查。”
“很危险。”殷渺渺警告他,“化形的妖修起码是元婴了,你去就是找死。”
向天涯耸耸肩:“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又不是没有人修与他们接触,小心点就是了。”
殷渺渺知晓拦不住他,想了想,把一块晶莹剔透的翠色玉牌递给他:“给你。”
向天涯接过来一看,玉牌上写着“冲霄宗翠石峰”几个字:“这是什么?”
“当年给莲生赎了身,为了方便他在门内行走,特地给他做的。”殷渺渺叹了声,“三大宗门名气响亮,你要真是遇上什么倒霉事了,多少能给你兜着点。”
不看僧面看佛面,冲霄宗的令牌在手,妖修多少顾忌三大宗门的地位,行事方便不提,关键时候指不定能保命。
向天涯不和她客气:“那就多谢你了。”
“拿着这个令牌,你能直接去冲霄宗找我。”殷渺渺不想说太过沉重的话题,故意道,“尤其是被人逼婚的话……”
“有理有理,我得好好收着,救命符呢。”向天涯装模作样地贴身收了起来。
殷渺渺看着他发笑,笑着笑着,想起离别在即,不禁又惆怅起来。他看出来了,笑着捏捏她的脸:“舍不得我啊?没事,我不急,这回我送你。你是什么打算?”
“我要去趟秋洲的仙椿山庄。”
她现在手上有柳叶城的迷心花种子一份(凌虚阁弟子的身份就是方便),涟洲不知名山洞的迷心花尸体一份。要是能知道这两份样本有什么不同之处,或许就能推导出对方实验的真正目的。
这件事专业度太高,天底下恐怕只有仙椿山庄能够办到。
向天涯料她不会无故起意,必有缘由,也就没有多问:“什么时候走?”
“五天以后。”
“行。”向天涯问起飞英来,“小孩是怎么的?”
说起这个,殷渺渺忍不住想笑:“他不想回宗门,死活赖着呢。”风云会已经结束了,慕天光想叫飞英和门派的大部队一起回归元门去,可他坚决不同意,赖在客栈里不肯走。
向天涯不以为然:“他炼气就到处跑,现在筑基了要他待在门派里当个小孩子,谁能乐意么?归元门对门下弟子也太溺爱了吧。”
“不一样,飞英是失而复得的。”殷渺渺委婉地说,“几个长辈管得严,不然怎么老跟着慕天光?别人哪敢带他。”
飞英的大师伯赵远山已经结婴成功,作为掌门的首徒,未来多半是要继任掌门之位的,而师父承宫也颇得掌门器重,在门派担任要职,两个人都对飞英宠爱有加,相应的,管得也就格外严格,生怕他在外面出了事。
像乔平这样的弟子,与飞英关系好归好,然并卵,压根不敢把他带出九一城。数来数去,也就慕天光,好歹是“小师叔”,算是个长辈,又是掌门的关门弟子,地位非同一般,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总而言之,飞英绝对不会同意离开他家小师叔的,不然结丹之前他都没机会离开九一城了qaq
这可是会闷死人的!
向天涯乐了:“这管得也太夸张了,你说他大师伯……”
“嘘——”殷渺渺给了他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向天涯了悟:“看来不止我看出来了啊,你说小孩儿自己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他机灵着呢。”殷渺渺感慨,“但是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向天涯摇摇头:“小孩儿真不容易。难为他肯自己争取,要不然迟早要养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