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真人?叶沉已经死了,是叶舟?
记得没错的话,他应该是被叫去了白露峰做事……文石心中一动,立刻起身,佯装偶遇:“咦,叶师弟?你怎么来了这里?”
同样也是假装碰巧的叶舟一脸平静:“下山买些东西,顺道过来看看。”
“啧,你也会来这种地方啊。”文石的语气难掩惊奇。
他和叶舟打过几次交道,算是熟人,算不上朋友。但众所周知,叶舟的日常是炼丹,业余活动是指导旁人炼丹,娱乐场所是一概不去的。就算鼎楼改了歌楼,干净了很多,也不像是他这种人会来的。
叶舟道:“这是师姐的产业,她担心有客人骚扰,叫我关照一二。”
“原来如此。”文石的笑意更浓,“相请不如偶遇,咱们许久未见,今日我做东,请你喝杯酒……喝杯茶可好?”
叶舟略一沉吟就答应了。
两人分主宾坐下。
文石叫侍从重新泡茶过来,挥退了服侍的人,口吻熟稔:“知晓你爱清净,就咱们俩说说话。”
歌舞又起,笛声悠扬。
叶舟端起茶杯,心里默数一、二……“唉!”文石重重叹了口气。
来了。叶舟放下茶盏,故作疑惑:“文师兄为何叹气?”
文石欲言又止,似想倾吐,却碍于某些缘故不好直言。
两人的关系不算深厚,不可过于急切。
叶舟重新端起茶盏,慢慢饮了两口。半盏温热清香的茶水下肚,静默的时候也够了,才道:“神器坊?”
“看来师弟也听说了。”文石苦笑连连,却没说双方一句坏话,只是不断用眼神和表情暗示,我很难办,我真的很难办,我快愁死了。
他心不诚,叶舟自然不会多说,惜字如金:“师兄辛苦。”
文石何等精明,不可能明着抱怨两位元婴,以免落人话柄,又叹了声,生硬地扭转话题:“不提了。说起来,叶师弟最近如何?上回我去丹鼎阁,原道能找你叙叙旧,谁知未能寻见,你……可好?”
叶舟明白他这个“可好”的意思,文石以为他是被师叔们排挤了,这才没能得到丹鼎阁的管事之位,只能挂个教职。
“我很好。”他道,“如今更自在些。”
文石信又不信。叶舟确实爱丹道多过争权夺利 ,可到嘴的肥肉被人抢走,谁能真的甘心?面上却多了几分笑意,似乎真的为他开心:“是吗?听说你是去了白露峰?”
“师姐有些事要我们做。”叶舟点头承认。
“我听闻素微掌峰采买了许多药材,还都是走的私账。”文石玩笑道,“不会都是给你的吧?”
叶舟知道他在掂量自己的分量,直言道:“自然不是,五成左右。”
殷渺渺买东西手笔大得很,五成也足以令人瞠目结舌。文石口中说“都给你”,其实心里认定最多两三成,乍听之下不由吃惊:“看来素微掌峰待你不薄啊。”
叶舟的心肠被触动一瞬,声调倏然柔和:“她待我极好。”
作为一个阅尽千帆的老江湖,文石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中的脉脉温情。他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叶舟,没有追问,却是又将话题拐了回去:“也是,离了是非之地未尝不好,像我……两边为难呐。”
叶舟道:“师姐不喜欢为难人。”
“这我信。”
在门派捞钱是潜规则,连清水衙门的执法堂都有人收灵石,水至清则无鱼,并不稀奇。但文石佩服殷渺渺的是,她不捞钱,她给门派挣钱,顺带丰了自己腰包。
而对下面的人,她整治归整治,同样给活路,多劳多得,虽然教人恨,也教人佩服。如无必要,谁也不想和她作对。
但这不是没办法么。
文石暗示:“师姐那个榜文……唉!”
“她只是想要个法器。”叶舟半真半假道,“你们做不到吗?”
文石犹豫了下,露了点口风:“须用秘术。”
叶舟恍然。远距离传输的法器不是没有过,比如鸳鸯镜,但无法大量炼制,就是因为其关键技术是一门秘术,会的人少之又少。
俗语云,教会徒弟,饿死师父,龙泉真君还没到陨落的时候,自然不愿意将自己的独门秘术交给徒弟,所以下面的人想尽了办法,也搞不出来。
那龙泉真君为什么不自己动手炼制呢?原因有二。
一则,殷渺渺的要求比较高,需要在全洲铺设联系网,那么数量肯定要多,容易造成技术外泄;二来,难度较大,饶是龙泉真君,也得费大量的精力,他和翠石峰有仇,不想干。
“如今闹成这样,掌峰要的东西,怕是难了。”文石长吁短叹,“师尊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咱们也不好忤逆。”
这超出了叶舟的预料。他思忖片刻,淡淡道:“可师姐也不是容易放弃的人,真君不肯,她找别人就是了,会此类法器的人虽少,终归不是没有。世上有几人不爱灵石?”
文石哪里肯落下风,叹道:“掌峰的面子自然够大,只是,若真的求了外人,怕是要沦为其他门派的笑柄,弟子们亦颜面无光。”
确实是这么回事。
冲霄宗做不到的事,叫其他门派的人做到了,有坠三大宗门的名头。但叶舟并不打算服软,师姐这次向萃华峰低了头,以后还怎么压得住其他人?个个都要仗着本事胡来了。
他反应很快,答道:“此事关乎道魔之战,何必拘于门派之见?再说了,还有积分赛的人情呢。”
文石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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