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不等他说完,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说道:“我向陛下游说,派你二人去陌洲一行。”
“陌洲?”当时,劫命与千娇都对陌洲不甚了解,只知道是西洲最偏僻的一处。
天煞解释道:“镜洲有凤巢旧址,伽蓝寺的佛修亦难应付,而秋洲存有神木,拿下非一朝一夕之事。陌洲虽地处偏僻,然而,未有元婴,稍施手段即可。”
劫命并不太愿意,太没挑战性的任务如何能显得出他的能力?况且那地方又偏僻,想来也算不上多好的地盘——魔洲规矩,谁打下来的地方归谁统领。他瞄向镜洲已久,想从那块肥沃的领土上分一杯羹。
他稍加思索,提出疑义:“陌洲在南,须经二洲,怕是会打草惊蛇。”
“不必担忧。”天煞看起来就像是个为小弟着想的好大哥,安抚道,“尸魔已带人前去,算算时日,多半已经成了。”
劫命眉头紧皱,略感不悦,既然已经派了人过去,又要他们做什么?
天煞似乎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说道:“尸魔能力特殊,可作前锋,然具体事宜非你二人莫属——劫命,莫要小觑陌洲,此地虽小,却是个浑浊之地。”
浑浊之地,指的是某些清浊气交融的地方,通常位置较低,多处于洲土地势低洼处,例如海沟、山谷、峡谷。
“那里有一道深渊裂隙,以及,黄泉。”天煞意味深长地说,“我说动了陛下,将天魔暂时借予尔等。这是魔洲对付道修的利器,若是用得好,定然能在不久后的大战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劫命和千娇被说动了。
然而,此时此刻,殷渺渺望着身边面色难堪的魔修,轻轻一笑:“想来经过这几日的事,你心里,应当有些不同的想法了吧?”
劫命冷冷道:“我奉劝你一句,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粗陋的挑拨离间,你也好意思用的出手?”
“是不是离间计,你很清楚。”殷渺渺淡淡道,“自始至终,你和千娇都是天煞用来故布疑阵的棋子,掩盖他真正想做的事。”
“那又如何?”劫命不为所动。
结盟的关键在于利益,不在于信任。他固然不会再像早前那般信服天煞,也决心要找回场子,可陌洲切切实实交到了他和千娇的手里,就凭这一点,道修说破嘴皮子也没用。
殷渺渺毫不气馁,叹息道:“你的眼界竟然如此狭窄。一个人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必然是为了图谋更大的好处。”
劫命微微色变。
“我找上你,而不是旁人,是觉得你还有几分盘算。”她一副失望的样子,“也罢,看在此次你我联手的情分上,我不杀你,你留在这里好好想想,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说着,她怜悯似的摇了摇头,身影骤然散去。
劫命趁机拔刀相向,然而这一回,他眼前一阵晕眩,竟然从方才旁观的第三视角变回了第一视角。
“柳洲大局已定,道修不出三月,必然全线撤退。”
场景再度重头开始。
他被困在了自己的记忆里。
现实世界,殷渺渺睁开了眼,枯竭的神识场牵引着大脑,传来阵阵晕眩与刺痛。她强忍着不适,挥转红莲,与远处缠斗的公孙霓裳配合夹击。
千娇眼看劫命双目紧闭,毫无反应,就知道他是着了道,不敢再战,立刻换做逃离之法,化作一缕青烟,裹挟着昏迷的劫命遁逃而走。
公孙霓裳挽剑追去,溅落一地血花。
“逃了。”她失望地判断。
殷渺渺道:“无妨,劫命中了我的幻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你的事办成了。”公孙霓裳探究地看着她。
她道:“算是吧,我们可以走……”话未说完,天旋地转,她闭目忍了忍,才惊觉是倒在了地上。
公孙霓裳被她唬了一跳,立即扶住她:“走,回去再说。”
“劳烦道友了。”殷渺渺并未推辞。
二人消失在了原地。
叶舟很久未曾陷入这般苦战了。
洪水滔天,他修的却是火法,威力不免打了些折扣,敌人凶狠且绵绵不绝,都等着他耗尽灵力,补上最后一刀。
金丹修士固然灵力深厚,也架不住这样一轮又一轮的消耗。
他不再恋战,看准时机抽身而去。
飞行法器的速度慢了下来。叶舟递给沈细流一颗灵珠:“换上。”
沈细流安抚了两个救下来的孩子,接过灵珠,打开法器尾部的蝴蝶。那里有个机关,可以用来放置灵石,作为飞行的能源。
刚被救上来的女童怯生生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她看起来也就七八岁,沈细流在别人面前扮萝莉,在真小孩面前就不自觉露出了成熟的一面,安慰道:“去安全的地方,别怕。”
女童点了点头,想了想,拿出藏在怀中的葫芦,畏惧地看着叶舟,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前、前辈喝水。”
叶舟正在盘膝打坐,闻言睁开眼眸,瞧了一眼葫芦:“不必……”
拒绝的话还未出口,女童袖中便射出一把飞针,直取他的胸口。因相距不过伸手的距离,几乎避无可避。
叶舟的胸口泛起一阵白光,组成一道半圆的盾牌,将射来的飞针尽数反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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