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城主自兽囊里召唤出了一只小鸟,命令它飞到对岸。
探路的鸟儿勤勤恳恳地飞了过去,钻进了缝隙里。齐城主就惊异地“咦”了声,道:“我明明让它去的对岸。”
“违背了契约?”吴城主捻着手指,似乎想到了什么,“能够干扰主仆契约的东西可不多。”
人和几乎没什么灵智的妖兽结下主仆契约,有极强的约束力,小鸟不可能违背吴城主的意愿,除非它接到了更高等级的命令。
殷渺渺不难猜想,他们的思路往四象门的秘宝上拐了。这正合她意,并未出言提示。
“那就请玉珑道友下去看看吧。”齐城主说。
殷渺渺讨价还价:“这地方怪得很,你们要我探路,得让我有些防身的手段。”
“放心吧,看样子老秦已经下去了,就算有什么危险,也一定被他解决了。”齐城主看着安慰,实际上一点不肯松口。不止如此,他甚至送了她一程,将她直接推了下去。
殷渺渺如折翼蝶,急速下坠。
神识无法穿透的区域,眼睛却一览无遗。两侧的悬崖上,睁着许多猩红的眼睛,大如牛象,小若银盆,血红的眼球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殷渺渺施展了悬浮术,脚踏着虚空,像走阶梯一样慢慢往下走。
眼珠随着她的动作移动。
她并不惧怕。旁人看不见,她却看得分明,这哪是孤零零的眼球珠子,分明是一只只趴在墙壁上,等待捕食的避役,也就是变色龙。
它们的身体与峭壁融为一体,无法辨清,徒留两只通红的大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入侵者,攻击力先不说,看着就渗人。
但看清楚了,自然也没那么恐惧。
殷渺渺镇定自若地往下走。
有一只巨大的变色龙忍不住了,通红的舌头呲溜探出,就要在她胸口戳个洞。她身形猛地下沉,正好避了过去。其他的变色龙跟着动了,猩红的长舌编织成密集的大网,不留分毫空隙。
她手持青灯,白焰缠身,逼得那些舌头收了回去,险险落了地。
裂缝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深,大约百丈左右,地面的触感很奇怪,有些软,像是踩在了橡胶上。
上头,齐城主感受到血翼锁上的气息,道:“她果然有底牌,和什么动了手。”
“这有什么稀奇的,没有才奇怪呢。”吴城主笑了笑,把握大了些,“她看来安然无恙,咱们也下去吧。”
刚落下时,当然也被无数的红眼珠子吓了一跳,但一动手也就不可怕了。四人各有招数,或杀或避,很快到了地下。
窄窄的地缝中,秦城主依旧没个踪迹。
但吴城主反露喜色,如斯强悍的避役守门,证明此地非同凡响,秦城主消失则暗示内有密道,加上殷渺渺胡诌的雕像……种种线索都指向四象门的遗址。
说不得是碰上天大的好处了。
他们细致地搜寻每一个角落,不多时,在角落里发现了处巧妙的机关。乍看像是凹凸不平的土层,实则是以天然岩石凿刻成的禁制。
齐城主似乎颇擅奇巧,研究了会儿竟给他破解开了。
一道石梯出现在众人眼前。
“又要麻烦玉珑道友了。”齐城主做了个手势。
殷渺渺瞥了他们一眼。
被当做探路的炮灰固然惹人讨厌,然而,此地环境特殊,她身怀异宝,总比他们安全些,倘若一会儿有什么异状,己方的战力多一个是一个,故也懒得计较,迈步拾级而下。
里头的通道是人为凿刻而成,壁上镌刻着许多粗糙简陋的纹路。殷渺渺快速辨认了番,发现可用来屏蔽感知。
这就有意思了。
是屏蔽外界对里头之人的感知,还是隔绝里面的人对外界的感知?
“且慢。”狭长的甬道里,只容一人通过。殷渺渺背后是齐城主,他按住了她背上的血翼锁,沉声问,“玉珑道友,里头光线昏暗,神识难辨,你怎的走得这么快?”
殷渺渺不紧不慢道:“你担心我来过,故意引你们去陷阱?”
齐城主反问:“难道不是?”
“我到秦城不过两三年,倒是不知道齐城主这么大方,什么事儿都同人讲。”殷渺渺道,“几位可想想好,我没必要陪着老城主拼命,可别逼得我拼命。”
吴城主想了想,给齐城主使了个眼色,道是:“想来是我们小看了玉珑道友。”
殷渺渺没接茬。
适时露了些手段,四个城主总算安分了。
石道没多久走到了尽头。
入目所及,又是一道深深的裂缝,蜿蜒似闪电,滚滚黑雾如沸腾的地气,接连不断地往上冒。
霎时间,殷渺渺竟有回到星空的错觉,一样的诡异,一样的冰冷,但也有不同的感觉,好像没有星空那么阴邪,有股子迷惑人心的意味,只是令人觉得不适和排斥。
再看跟着的四个城主,均露出了或忌惮或诧异的神色,然而眼神明亮,不像被迷了神智。
“这是……深渊?”越城主喃喃自语。
吴城主眯着眼睛:“深渊?不是四象门吗?”问到后半句时,狐疑地看向了殷渺渺,似是怀疑她给了错误的情报。
殷渺渺假装看不见,凝重了神色:“什么深渊?”
越城主道:“深渊的传说古已有之,有人崇拜日月星辰的光辉,自然也就有人渴望来自地底的力量。”
殷渺渺问:“地下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