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很饿,饿到发晕,饿到全身发冷,他分不出过了几天了,不能睡,也不能清醒,每一秒都是受罪。
嘴巴里面渴的发苦,现在哪怕是雨水都可以,他想过很多次,幻想出很多的河流跟湖泊,然后自己跑过去喝水。
“大哥,麻烦你给我一瓶水,我太渴了。”
“求求你——给我喝点水。”
这个时候的求饶跟卑微,不会拉低任何人的人品,反而带着一种悲惨的英雄主义。
他听到有人出去,然后很快嘴边就有水了,他大口大口的喝,喝很多,嘴张开跟鱼儿一样的。
旁边有人说话,“你啊,得感谢你有个好妹妹,你算是不错了,还有人愿意为你凑钱,据说你妹妹飞上海卖了十箱黄金啊。”
“你小子,命算好的,你们这种人啊出生就喊着金汤匙,越是有钱就越是无情,兄弟姐妹内斗翻脸没有什么义气的。”
有没有人尝试过,一边努力的喝水,想要喝饱到永远不会渴,想整个身体都湿润。可是眼睛里面却一直在流热泪,好像喝水是为了流眼泪一样的。
庞京墨一瞬间,迸发出活的愿望那么强大,强大到不惜一切代价,所以他努力喝水,跟要死的鱼一样的在那里打挺,狼狈到鼻孔里面都是水,可是仍然不会闭上嘴。
一直到喝完一瓶没有了,他一下子侧躺在地上咳嗽,如果他不能回去,庞广白人财两失,大概也没有以后了。
“你也有妹妹吗?”
他试图聊天,试图缓和关系,以求生存,他现在任何希望都是希望。
那人愣了一下,很谨慎,“没有。”
庞京墨嘴巴又被封起来,这个人肯定是有妹妹的,不然不会说这些话。
很快换了一个人进来,还是不说话,庞京墨嘴巴封起来了,他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人在恐惧的黑暗中,真的很容易崩溃,会狂躁会愤怒,他极力克制。
庞老爷吃晚餐,很原味营养很全面,但是味道就那样了,老年餐,申女士帮他擦嘴,“有件事情呢,我还是要跟你讲的,今天下午我跟安太一起喝茶啊,说是老七去澳门那边赌钱,输很多啊,从银行里面取现很多钱还赌债啊,姐姐如果知道了,一定很伤心,你跟她通一下电话吧。”
庞老爷一听她沾赌,勺子都打饭了,盘子扔在了地上,良久才说出来两个字,“混账。”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赌,尤其是滥赌,“你给她打电话,要她来见我。”
申女士打过去,没有人接,“她不接我电话的,这样,明天早上,我去她家里跟她谈谈,或许是误会,她年纪小容易被人骗。你呀,千万不要操心,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气坏自己的,是怕她真的有困难。”
第二天一早,她直接去找庞广白。
“太太,没有人开门。”
“下去摁门铃——”
司机就下去,车开不进去了,庞广百站在门内看监视器,皱着眉头,她现在要出门马上走,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呢。
打定主意不出去,可是谁知道申女士竟然让司机回去了,自己站在门外等着。
庞广白冷笑,这是怕记者不够多是不是,站在那里当头条,好让她到处被记者拍,在圈子里面名声臭的一塌糊涂。
打开门,申女士进来,也不坐下,“我就知道你在家,我以为你不会给我开门的。”
不给开门更符合她的需要,她根本不想见庞广白,全都是做给大家看的。
庞广白再次看了一眼时间,“没有事情的话,请回吧,我一会要出门。”
“是出门还赌债吗?”申女士笑了笑,看着庞广白不耐烦,自己反而有耐心了,心里觉得痛快,你也有今天啊。
慢悠悠的坐下来,“我呢,是听你爸爸的话,来跟你好好谈谈的——”
庞广白闭了闭眼睛,我给你脸了是不是,她慢慢的摸起来沙发后面的棒球棍,对着申女士的头就下去了。
刘妈看申女士倒下来了,赶紧找绳子绑起来,“你赶紧走,这里交给我,不要耽误了时间。”
庞广白戴着口罩帽子马上出门了,她车技一向不好,驾照都是掺了水的,可是今天开的很稳,紧紧的握着方向盘,她不能出事,不能在半路上被警察绊住,出奇的顺利,一路过来车也少,到了鸭脷洲码头1号位。
车停好,电话马上打进来了,他们随时在监控,这附近不知道多少监视器跟窃听器,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内,“喂,我到了,我信守承诺,希望你们也时要讲诚信,放了我大哥。”
“驾驶座底下还有一箱金子,我说过的,不要动我大哥一根头发,我多加一箱金子的。”
绑匪显然很满意,让庞京墨说话,“你也听到了,他很好的。”
其实庞京墨的身体都开始抽搐了,被拉起来讲话,他听到那边庞广白轻轻的问了一句,“你还好吗?我来带你走。”
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的一句话,如临春暖,如获新生。
“我很好。”
庞广白深呼吸,怎么能叫好呢,被一群恶狗盯着,日夜不停的盯着,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要咬你一口围攻,你只有等待,等待漆黑夜晚会不会有人降临。
“我们呢,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从你那里去油麻地要一个小时,你现在扔下车,去油麻地接人。”
“好——”她答应,下车,还是忍不住哀求,“求你们了,真的求你们,让我大哥活着回来啊。”
电话被挂断,主动权一直在人家手里,人家要多少钱就说多少,要你先给钱你就要先给钱,她打车去油麻地,一边撒钱一边催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