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敢呢,就是庞七小姐,在馆子里面听评弹呢。我们去取景,恰好看到了。”林凯看他爱听,就多说几句,知道他约庞七小姐,一直约不到。
“哈哈哈,有意思,瞧瞧,人家这有文化的人就不一样,还去听评弹,好雅兴。”他哈哈大笑,旁人也跟着一起笑。
庞广白的确是去听评弹去了,胡太太来庞家,她越想越怄气,到了中午的时候一想到别人言笑晏晏,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她饭都咽不下去。
“他们成功者一般的嘴脸,这会儿见我不去,指不定心里怎么笑我,又讲我人小气不肯见。”
刘妈劝她,“他们敢,做下来这样的事,哪里来的那么厚的脸皮,你没做错事,反而还要被嘲笑是哪家的道理啊?”
又嫌弃她不敢去露面,“我要是你啊,就应该去,凭什么不去,见面了他们该避讳你才对,你理直气壮又没做亏心事。”
喊她去她又不愿意去,自己在这里干怄气,也不接刘妈的话,道理谁都知道,可是还是不愿意去,去了眼气。
刘妈看她红了眼,也觉得话太重,缓和了语气,“喏,不如出去走走,太太从到这边来一直想要回去看看,可是最后也没有回去看一眼,我们那里啊,是个好地方,生前一直说要带你去看的。”
黄美如祖籍苏州吴中,黄父不过是丝纺厂的技术员,父母先后辞世,她一嫁不顺,丈夫没多久就车祸去世,后来二嫁庞老爷南下多年,竟是再也没有回来过。
越是病床上动不了的时候,越是惦记一些事情,发现以前觉得很多机会做的事情,最后却再也没有机会,成为遗憾了。
庞广白又想起来那些布料,也觉得吴中甚好,听刘妈这么一说,有心烦以后会遇到胡家人,索性跟刘妈一起过去了。
庞京墨回家的时候,找一圈只看到后院的戴妃,庞广白不喜猫狗,自从她进来了,戴妃就一直在后院,绝对不出现在她眼前,就连叫声都克制了许多。
吴江同里。
今晚听得是评弹名曲《珍珠塔》,大致就是家道中落的相国之孙方卿家道中落,前往襄阳问姑母借钱,却被姑母拒之门外,最后表姐仗义相助,赠传世之宝珍珠塔助他。
临河书院落灯大黑,庞广白才跟刘妈出来,听一晚上的评弹,还不够滋味儿,庞广白还在讲戏,“这姑母实在是不仁不义,兄嫂落难不管不顾也就罢了,对着自己的侄子竟然百般奚落,连给他读书都不肯,说话尖酸又刻薄,简直是势力小人。”
简直跟申女士一模一样的嘴脸,看着就来气,活灵活现。
她宗族观念最强,以前哥哥的孩子她视若珍宝,一心一意护着,不仅仅因为是自己的侄子,更是因为那是未来的太孙,以后会成为皇帝,是皇室宗族的血脉延续。
听戏中姑母对落难侄儿刁难,她设身处地的想,只觉得实在是糊涂。
刘妈也应和,“我要是方卿啊,也会憋足了劲儿用功读书,好让这些人看看,莫欺少年穷啊,还是那句话,太太以前经常说的。不过还是表小姐心善,偷了家里的传家宝给他,让他有钱去读书啊。”
庞广白点点头,深以为然,紧跟着一句夸自己,“我觉得跟我很像,刚好我也是这样的人呢。”
刘妈听了当没听见一样,她只关心明天的份儿,“明天晚上我们早点来,要个好位置,今天来得晚只能在边上,台上小阳春的眼神我都瞧不见。”
俩人来的日子巧,刚好名角小阳春来同里开唱,只唱一个曲目就是《珍珠塔》,这篇目极长,每晚上七点钟开始,九点钟散场,连续唱两个星期才完成呢。
这一老一少,庞广白爱听戏,以前的时候最爱看才子佳人,尤其是进士尚公主的桥段,更是百看不厌,每次瞧见了都要夸几句公主好。
刘妈是爱看小儿女情爱,每次被骗的流眼泪才算是完成,不哭的都还觉得不好,一定要哭了才说着词儿唱的好。
沿河走,水声黯然,只门口怎么样,水里也倒影出什么样子来,古色古香又多是砖木建筑,庞广白只以为这年头全是摩天大厦,未曾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地方消遣。
路边很多阿婆挎着筐子沿河卖花环,又吃几颗新鲜鸡头米,包着一块大富贵闵饼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味道实在是独特。
倒是一时之间,愁云散尽,只觉得曲折婉转,说不尽春意缱绻。
第29章 一个儿子换一个儿子
庞京墨凌晨一点钟到家, 看了看手机,上面一个消息也没有,躺在床上,不经意点开朋友圈, 倒是看到庞广白的消息了。
拍的是同里月色, 配词:此事古难全千里共婵娟。
扯着嘴笑了笑, 来回读了三遍,把手机扔在了一边,乍然看不到人,还觉得不对劲。
过了好一会儿, 开了灯起来,从露台那里走了一圈,最后拉起来窗帘, 抬头看了一眼,又没事儿一样的躺下。
“庞先生,彭宴去苏州了。”
庞京墨本来已经上车坐好,庞老爷约他一起吃早茶,结果听到这么一句, 整个人都不耐烦了, “他去苏州干什么?”
先前约好多次, 人情都求到他这边来,幸亏庞广白以前做人没朋友,彭宴才无处着手,现如今竟然去苏州。
冯邵不知道怎么说, 推了推眼镜,“昨晚色,有人跟他说在苏州见过七姐儿。”
话一说完,庞京墨人下来,砰的一声甩上车门,下来插着腰,先骂一声“狗东西。”
冯邵往后一退,低着头,听着他继续骂,“什么玩意,简直癞□□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没睡醒,别说是老七了,你看谁家跟他结婚?好好的人不做,每日里跟牲口一样。”
打电话给彭宴,彭宴人刚到机场,“哎呦,frankie啊,好久不见你,怎么突然有功夫联系我呢?”
他优哉游哉的,翘着二郎腿在贵宾室候机。
庞京墨张口就骂,“我没空跟你废话,之前跟你说过,别挑战我耐性。”
彭宴装傻,“什么事情,我记性不好,好了,我要登机了,再见。”
摁断电话,他对庞京墨,本来就看不惯,现在见他如此,更是势在必得。
他没什么吃亏的。
庞京墨铁青着脸,对冯邵说,“你去苏州一趟。”
庞老爷见他脸色不好,“一大早火气这么大,要不要给你叫一壶凉茶?”
“不必了,有话直说吧。”
庞老爷心想,大概是胡太太不走运,恰好遇到他脾气不好的时候,“胡家跟我们多年的交情,你胡伯伯去世早,胡太太举步维艰,坚持这么多年很不容易。”
“所以,如果合适的话,还是要帮一帮,我知道你们年轻不喜欢我们老一代人的交情,做什么都讲究情面,可是有些事情,等你年纪大一点之后也会明白的,我们都是一个时代打拼起来的,这公司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容不得半点闪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