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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米应下,这时有人敲休息室的门,她打开房门,见到来人,礼貌地叫人,“陈导。”
让甄影点头的第二次来了。
陈迭叫茜米和化妆师先出去一下,有事和甄小姐谈。
卸妆完成的甄影提起十二分戒备,不动声色地往手上抹护手霜,陈迭拉过椅子在她身旁坐下,“甄影,今晚我们就不参加杀青宴了,几个内地资方在这边,我们几个主创和他们组个局,一条龙。”一条龙就不单是吃饭了,卡拉ok唱歌喝酒,唱累了找家桑拿店按摩。
不用陈迭讲清利害,甄影清楚和资本方打好关系好处多多,哪怕以后她和他不合作了,她在外拍戏也容易拉到投资,关于她个人的宣传发行都会大行方便。
陈迭说,“我的助理找品牌给你借裙子,你今晚的妆化好看一些。“
‘化妆’‘裙子’这种字样有些刺耳,识破他意图的甄影拧上护手霜,睇他时眉眼如寒冬淬利,“导演,你这是拿我做陪酒女用了。”
陈迭知道甄影会反弹,但跟前几日改剧本一事一样,她一定会为了女影星的位置再妥协一次,所以,他不动声色地利诱威逼,“甄影,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今天这局你去的值,既有资本方又有发行人,为你以后的大红大紫铺路。”
甄影轴劲上来,拒绝,“我不去。”如果去,她成了什么?一是她有底线不愿意做这些事,二是为了谭全雨她也不能去,他在外做生意,谭家一家在南市也算有头有脸,如果他妻子在外陪吃陪喝陪玩乐,他怎么在外混?
陈迭利诱她,“甄影,去。我拨给你长期影视合同,以后我导的一切电影通通有你一席之地。”
甄影不去。
陈迭利诱不成,改作威逼,“甄影,你签的演艺合同规定要配合资本方进行宣传发行。”
甄影反问,“陪酒算哪门子宣传?”
陈迭笑了笑,“甄影,你我心知肚明,这是业内规矩。如果你不去,就按照合同规定赔违约金吧。”他只有抬出违约金来压她了。
他的话音刚落,甄影没有一刻犹豫,“好,我赔。”
陈迭没想到甄影如此坚决,再抬眼时,只有甄影离开的背影。
走出休息室,甄影撞见陈迭的助理,她提着一条装在防尘袋的裙子,纯白的抹胸裙细腻高贵,领口暴露,背后缎面的系带条条道道,像把抓住的猎物捆绑。
只一眼,甄影知道穿上这条裙子该露的都会露,她今夜会多受人欢迎,追捧敬酒,欢场凄惨。
助理以为甄影等不及出来拿裙子,递给她,“甄小姐,喏。”
甄影伸手拨开,“我不去了。”她往走廊两端找人,“茜米?茜米?”
茜米听见甄影的叫声出来,杀青了难得放松一下都不让人清静,“甄小姐,怎么了?”
甄影一刻都不想在这停留,她像是被黑暗窥视,随时拽住她的腿将她重重拖下,她得自救,“给我改机票,我想立刻回南市。”回到她的男人身边。
茜米给航司打电话,掩住话筒跟甄影说,“最近一班回南市的飞机是红眼,凌晨四点起飞,凌晨一两点就要到机场。甄小姐,你还不如坐我订的明天下午叁点的飞机。”
甄影停不下来的胡思乱想,把长发捋回耳后,“凌晨四点就四点。”原想着回套房囫囵闭眼睡上几个钟,但她心烦意乱,眼前时而是和陈迭的接吻画面,时而是陈迭要她妆化好看点,画面一转,助理把裙子递到她手间要她穿上。
骤然惊醒的甄影望向套房的那扇房门,好像下一秒就有人敲门,让她一次次妥协,越来越不像自己。
晚上八点,距离红眼航班起飞还有八个小时,甄影坐上出租车去机场,她的脸烧得厉害、红彤彤的,身穿秀丽单薄的风衣,长发被夜风吹得凌乱,出租车启动,把下榻的酒店远远抛在身后。
在机场的咖啡厅消磨时间,甄影捧着咖啡杯取暖,看着高耸的玻璃幕墙外飞机坪灯火通明,来往飞机的指示灯有规律地一闪一灭。
红眼航班抵达南市是早上七点十八分,甄影取行李后打的回家,因是上班高峰期,进市区的路上堵了一阵。她刚进家中小花园,门外已有人等候,是香港演艺公司的人,殷勤周到地接手她的行李,“甄小姐,我是你的新经纪人,负责你和邝裕美小姐在内地的演艺工作事宜。茜米说你今天回来,我就自作主张来你家等你了。
甄影的合约一直是这家演艺公司,但她是小透明来去自在,加之她家境优渥,想做便做,演艺工作简直如鱼得水。如今她演完《东宫皇后》的女一号,公司发现她像一座未开发的金矿,先拨来助理茜米,又特地拨来经纪人。
经纪人要登家中的门,边走边说,“甄小姐,我知道你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你先睡一会儿,我手袋里有安眠药。中午在望北楼和电影发行商有个饭局,你和邝小姐作陪,总要容光焕发才好。”
昨晚的饭局是陈迭作为电影导演的资源,那今天的饭局是公司这边的资源,互不干涉,但处处都是用甄影的地方。这无异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甄影拿过自己的行李,倚着门框时,一手扶着另一边的门框,手臂成了个一字,她不愿外人进屋,把曼丽的长发捋回耳后,疲惫地摇头,“你先回去,我哪也不去。不留你了,走好。”
甄影进门时是早晨八点叁十分,经过厨房,围着围裙的阿姨正做早餐,见她回来,问太太吃不吃早餐,她问谭全雨在哪,阿姨回答,“谭生昨晚有应酬,还没起。”
进卧室时,谭全雨还在睡,床上米白色的床品织物,他墨黑的头发乱糟糟,呼吸规律均匀,一条肌肉线条好看的手臂盖在眼睛上遮光。
横宕一夜的冷风煎熬,甄影再见到他时像漂泊的船终于归港,差点落泪,难言的心安。
当甄影躺在他身边搂紧他时,谭全雨醒了,唔了一声,以为是闹钟响,翻了个身伸长手臂往床头摸,察觉到身边的重量,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见了他的老婆,“……回来了?”
下一秒,谭全雨安心地把甄影揽入怀里,怀里的她瘦了一点,知道她在外拍戏过得不好他就放心了,不能只有他一个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