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简笑了笑道:“对他们而言我是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哥哥,但对我而言已经很久很久。”
久到走过一世迎来重逢,他历经沧桑,而梅争寒还是个在信赖的人面前没个正经,会毫无顾忌撒娇的少年。他守着护着,不知道是追逐了前世的梦魇之影,还是欣喜重新开始。
杨君宁听不出梁简的深意,权当梁简是对梅争寒一见如故才会有此感慨。她羡慕的看着梁简,玩着手上的酒杯道:“真好,我也想要一个英俊好看的弟弟,我保证把他宠上天,摘星星摘月亮。”
杨君宁是独子,家中只有她一个小孩。
梁简闻言默了片刻,拿捏着度道:“所以你小时候是不是把宋远当弟弟养?”
杨君宁点头,淡然一笑,她并不会回避和宋远有关的话题,毕竟她心里还是在乎宋远这个朋友。
“他比我年长一岁,不过他小时候身体羸弱,又瘦又小。而我三岁起就被我爹揪起来习武,个子窜的比别人快,和他站在一起比他高了半个头,不知道的都以为我年长他好几岁。”
杨君宁说起小时候的事声音轻快,哪怕脸上带着郁闷的神色,眼底还是藏着笑意:“我仗着自己是千羽门的大小姐,没少作威作福,在左邻右舍的眼中就是个孩子王。可宋远不一样,他很安静,我习武的时候他就抱着我爹给他的书在树下看。要是遇上不理解的地方,就等我练完武一起去找先生讲解。”
垂髫幼子两小无猜,哪怕在大人的眼中他们的举动幼稚的冒着傻气,在他们彼此看来对方都是最厉害的哪一个。
杨君宁甚至还记得她和宋远坐在小河边的木桥上,看着夕阳西下时说的豪言壮志。她说自己要做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把天底下所有的坏人都痛扁一顿。
“坏人有官府的人抓,你自己去会受伤的。”熟读圣贤书的宋远懵懂的知道律法可以惩治坏人,小心翼翼地提醒杨君宁。
“哼,爹爹说过坏人比官府狡猾,总有官府抓不到的坏人。我不怕受伤,只要能够惩治坏人,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那我就做官,我把坏人都抓起来,不给你抓的机会。”年幼的宋远不喜欢看到杨君宁蹭的一身伤,觉得自己做官就能把天下的坏人都抓起来,不需要杨君宁出手。
可现实又那有那么简单,两个孩子转眼成人,都实现自己年少的心愿,但结果却事与愿违。
杨君宁痛恨的坏人变成官,而宋远恰恰和他们是一伙。
“我曾经问过他不去城主府做官,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行不行,他说不行。我知道他是想以一己之力改变如今的现状,可事情那有那么简单。红叶城上梁不正下梁歪,从头到脚都腐烂成一根朽木。谁又能化腐朽为神奇,把朽木雕成精品?恐怕坚持本心不动摇就已经要耗尽全部的心力。”
宋远之志志在官场,杨君宁之志志在江湖。若是官场平顺,为官者两袖清风,杨君宁自然不会阻拦宋远,甚至愿意祝宋远一臂之力。可惜,这官场浑浊不堪,就是丢一朵莲花进去,也要染一身的污泥。
梁简并不赞成杨君宁的话,红叶城也并非没有好官,只是被那些张扬跋扈的人压一头,低到尘埃里,很难被人发现罢了。
宋远懂得应变,周旋其中多年未曾改变本心,心智坚定。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其实一直在努力改变红叶城的官场。只是处在他这个位置,能做到的十分有限,所有他才会铤而走险去谋害孙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