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简谢过闲秋的好意,端起碗一饮而尽。他人在水中,面上潮红不退,满头大汗。闲秋没有多问,等伺候的丫鬟送来更换的衣衫,她也跟着退出去,留梁简一个人在里面。
因为要准备开船离岸,不夜楼这会儿人最少,闲秋给在场的人下达封口令,谁敢多言半个字格杀勿论。
梁简在冰水中泡了半个时辰才撑过药性,情|欲褪|去,他的脸色有些发白。闲秋让人送来的衣服和他身上这件款式颜色相差不大,只是绣花不同,好在此刻天色渐晚,倒也很难瞧出来。梁简将衣服换上,拉响室内的铜铃,很快就有人来把东西都撤下去,丫鬟还给他送了碗姜汤。
闲秋遣散这些下人,让人把附近的耳目清一清,不要打搅她和梁简的谈话。
“梁城主,恕我直言,你如此狼狈可是刚从宫里出来?”闲秋在一侧的软塌上坐下,白露香,寒霜酒可都是宫里的东西,能用来对付梁简的也只有宫里的那位。闲秋并不觉得意外,梁简生的一副好样貌,以那位的性子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荒唐事,只是没想到梁简竟然能脱身。
梁简喝了几口姜汤冻僵的身体才暖和起来,他有些惭愧的低下头,这次确实栽的有些憋屈。闲秋见状知道自己所料不差,道:“你这次能脱身也算万幸,以后要小心些才好,若是不行就想办法拒绝入宫。皇上还是要顾忌皇家颜面,再者大长公主在此,他不敢太过胡来。”
“他是君,我是臣,我能找借口推拒一次,总不能一直找借口不去。”
为人臣子,低人一头,梁简也是身不由己。别说今日是被李钰下药,就是今日宫中龙潭虎穴,他也必须去。不然来日李钰就要给他来个抗旨不尊的由头,继续找他麻烦。
闲秋沉默下来,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梁简毫无根基,是要比旁人艰难一些。闲秋轻叹一声替梁简抱不平,温声道:“那位这次没有得手难保还有下一次,你要早作防备,切莫像今日这般毫无准备。”
梁简喝着姜汤,思索片刻,道:“我并非毫无准备,只是仓促间思虑不周,计划没能成功。”
闲秋闻言诧异地看过来,有些好奇梁简是想了什么应对之策。
梁简两次得她相助,心里不胜感激,对她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戒备,坦言道:“今日早朝皇上就对我过分关注引得穆将军不快,散朝后我还被穆将军说教两句。我告诉他自己心有所属,委婉的表示自己也很困扰,他当时虽然没有表态,但看的出来愿意帮我周旋一二。所以皇上传召我时,我让人把消息传到公主府,只是……”
梁简和穆程只有一面之缘,自然不会直接让自己的人去公主府求救,而是让梅争寒去隔壁找单崇飞相助。以单崇飞的身份出入公主府更方便,只是没想到救兵没有搬来。梁简在心里自嘲一声,暗道自己还是托大了。
哪怕他尽可能在棋局上拖延时间,还是没能等到人。
闲秋有些惊讶地看着梁简,可以说梁简当时做出的第一反应非常的准确,整个王城要是还有谁会为这种事情出手,无疑是大长公主。那怕她并不认识梁简,只要知道梁简是臣子,为了皇家颜面也为了稳定朝纲,她都会出面阻止。而且深宫内院外臣不便硬闯,大长公主却无顾忌。梁简的谋划并无问题,的确是个脱身的好法子。
只不过他输在另一方面,也是最致命的一方面。
闲秋美眸微暗,用小银刀将屋子里的烛火拨弄得更亮,含笑道:“你这样一说倒是巧了,我刚才正好听到一个消息。大长公主今日准备进宫,却不想半路上被傅家大小姐的丫鬟冲撞打湿了衣服,傅家大小姐为了给长公主陪不是,把人请进府了。”
深宫内院拦不住大长公主,但湿了衣服总归是不妥,傅家大小姐身边丫鬟的这个不小心,是实实在在绊住大长公主的脚步。也不知道是真的无心,还是故意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