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简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叶扁舟上顺着水流飘荡。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船头划船,他穿着黑色的斗篷,手指撑着细杆,斗篷的下摆已经破烂。水域宽阔,梁简一眼看不到头,四周不算漆黑,灰蒙蒙地有一点亮光。
如果让梁简找个词来形容,就是天色擦黑的时段,只是这里过于死寂,让那样的光线蒙上一层诡异的阴影。
水面十分平静,小船在上面行走也听不见水声,只能看见一圈一圈的涟漪荡开。
四周的场景无不透着一股诡异之感,梁简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刀,手指伸出去却摸了个空。他心里隐约不安,脑海里什么也想不起来。
撑船的人一言不发,仿佛没有发现梁简已经醒过来,梁简试着和他搭话,可是却没有应答。
开阔的水面上忽然冒起一朵朵幽蓝色的火焰,像是河面上挤满了别人放的花灯,只是没有依托之物,就这样浮在水面上。
梁简隐隐听见歌声飘来,像是离自己很近,又像是离自己很远,等他凝神去听那声音便消失无踪。
船不紧不慢地行走着,梁简注意到天色毫无变化,血色的残月也没有移动,一直保持在山峦上升起的模样。梁简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水面渐渐变得狭窄,一侧的岸边已经露出模糊的影子,楼宇重重,灯火通明,只是像笼罩在迷雾中叫人看不真切。
河的尽头出现一座惨白的石拱桥,一头在水上,一头连接着河岸。梁简没由来的发怵,船靠近了梁简才发现哪那是什么石拱桥,根本就是一座由人的头颅骨架起来的骨桥。随着船靠近,头颅骨空洞的眼窝处冒出幽蓝色的火焰,整座桥像是燃烧起来。
桥头的一块石碑上浮现出三个泣血的大字:奈何桥。
梁简猛然睁开双眼,从梦中醒来的混沌感让他茫然了片刻,一只肉乎乎的小白手伸过来拽了拽他的衣摆,才让他的思绪彻底清明起来。
“爹地,你怎么在椅子上睡着了?父皇问你喜不喜欢他送你的东西。”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站在地上仰头看着梁简,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随行的宫女不敢上前打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梁简挥手让宫女退下,把自己脚边的粉团子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膝盖上,捏着他的鼻子道:“你父皇不是在御书房和城主议事吗?你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李谨言躲开梁简的手,咯咯地笑起来,凑到梁简耳边道:“就在我来之前,父皇让我偷偷问你喜不喜欢他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