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的宠妃,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唐明皇时候武惠妃似的,皇上替她杀亲儿子的都有哩。可若是不得宠,便是生出几个儿子来,也不过是给旁人做嫁衣。”
紫藤吓了一跳:“真有这样的事儿?”
两个人在屋外密语,而高静姝被提起年纪来,微微有点沮丧:实在是三十二岁在这里都可以做祖母了。
比如皇后娘娘,如今三十五岁,若是二阿哥还在,此时就该纳正侧福晋抱孙子了。
都不是人到中年的中年危机,而是可以直接含饴弄孙的迈入老龄化。
高静姝只能用现代的思想来安慰自己。
学医时间长,要是不连读,本科五年,硕士三年,博士三年,读出来很多人也就三十了,再结婚生子,所以医院里三十出头结婚生孩子的比比皆是,高静姝觉得师姐们还是年轻靓丽,只要心态不老,人就不老。
何况看看自己的女儿,才不到两岁嘛。
显得自己也很年轻。
虽然济南行宫不比紫禁城肃穆,不比圆明园精美,但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众嫔妃难得出一趟京城,看到一点不一样的风景都觉得新鲜,自然也各自取乐。
连娴妃在外面转悠的时间都长了。
只是娴妃一出门,宫女太监们个个精神紧绷,生恐她是出来钓鱼执法的。
这日娴妃愉嫔带着舒嫔一并来看和顾公主:她们能常见到的宝宝只有和嘉跟和顾,但纯嫔自打失宠后,很是怨天尤人,也不愿再见娴妃这等从前并立的三妃,更不想见舒嫔等人,还要跟这些人行平礼。
所以众妃嫔想看孩子,都必须到贵妃这里来。
不过贵妃又不是以好脾气著称,她也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要不是跟着娴妃、愉嫔这两个跟贵妃还有点交情的人,舒嫔自己都不敢上门。
此番上门还特意带了个明珠硕大光华璀璨的金项圈当敲门礼。
只见紫藤带着几个行宫的小宫女熟练的伺候娴妃脱下护甲浣手,旁边已有宫人用红木托盘递上干净的棉布供给擦手。
之后愉嫔也熟练的洗过手,舒嫔这才反应过来,一应跟上。
愉嫔还在旁笑道:“今儿穿着大衣裳不便,你若是想抱着公主玩儿,娘娘这里有家常备着的衣裳,换过就好——皇上来都是换了常服的。如今宫里都是这个规矩,太后娘娘处,想看一眼七阿哥也是如此。”
这就是婉转提醒舒嫔,没换衣服,一会儿不要主动去抱五公主,但是洗过手,上手摸一摸还是可以的。
舒嫔表示收到,还笑道:“自从皇上得过疥疮后,宫里头倒是格外重视起干净来,而野味也进上的次数也大大减少。听说阿哥所的阿哥们生病都比往年少多了。”
和顾只穿了细棉袜子,正在床上努力跳来跳去。
虽然有两个乳母在床边护着,但是床底下还是摆了一溜儿棉垫子以防万一,再加上洒落的几样铃铛、连环等孩子的玩物,屋里就有种温馨的凌乱。
高静姝命人上茶,然后又请她们去侧殿坐:“这里乱糟糟的,也不是待客的礼数,咱们出去坐吧。”
和顾一看额娘要走,又开始“嗷呜”叫起来。
她如今已经会说话,但是组织语言需要时间,所以最直观的表达还是“嗷呜。”然后又清晰的叫出一声额娘来。
在座除了愉嫔含笑看着,娴妃和舒嫔心底都升起一抹羡慕和微酸。
娴妃脾气直白,直接道:“我就是想来看看公主,也不是来喝茶的,不必去外头了。”
高静姝笑道:“那好吧,这回你可以摸摸她的头了,终于过去了爱咬人的时日呢。”
那时候和顾长牙,见谁咬谁,娴妃的手路过她脸边上,就被她咬住,永琪永琮的小手,甚至皇上的龙辫,都被和顾咬过,还不肯撒口,慌得众人忙上来解救。
舒嫔在后面排着队,见娴妃和愉嫔都先摸过和顾公主的发顶。
因跟愉嫔最熟,和顾公主还笑嘻嘻的抓了愉嫔的手继续蹦跶,舒嫔不由羡慕,也凑过去。
和顾也不认生,虽没怎么见过舒嫔,看了她半晌,却也伸手想去抓她身上挂着的一串红玛瑙。
“珠子,珠子。”
舒嫔有点为难:“东西倒没什么,只是臣妾从外头进来,这东西没洗过,能给公主玩吗?”
高静姝笑道:“你别理她,她如今见了什么都要。”
起码从太后皇后那里就要了许多串各色宝石珠子过来。
高静姝给她装在小匣子里,有时候放在床上,和顾就一串串拎出来数,就见她数着数着就乱了套,又从头再来。
“也不知道随了谁这个守财的脾气呢。”
愉嫔仍旧被和顾抓着两根手指,此时忙的来不及回头看贵妃,只道:“小孩子小时候大约都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当时臣妾难得见几回永琪,他也想抓这些东西玩儿,不过他到底是男孩子,臣妾哪里敢给他。若让皇上知道他玩珠宝首饰,只怕要大加斥责。”
说来还有点心酸,这做额娘的,难得见一见儿子。可他稀罕什么,自己还不敢给。
旁边娴妃忽然道:“皇上待阿哥们一贯是严厉的很。对公主倒是都看成掌上明珠似的。况且公主可以养在身边,我倒想着要个公主呢。”
舒嫔也叹息:“你说咱们都去拜了碧霞元君,怎么只有嘉妃娘娘即刻有了喜讯?”
按理说,娴妃和她自己的年龄都比嘉妃要适合生育了。
舒嫔羡慕坏了:“大约是皇上也觉得嘉妃娘娘最有福气,这不,今日还特意让四阿哥去宫中陪伴他一日,连八阿哥也接了回去。两个儿子在身边,腹中又有了身孕,真是令人羡慕。”
愉嫔作为这里唯一一个有儿子的,担负起了安慰的重任:“都会有的,都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