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伦纯禧公主

第89节(2 / 2)

男人的享乐,自然离不开女人。

容温被这番说法震惊得瞠目结舌,以前她虽意识到大兴佛教,青壮多出家为喇嘛会削弱蒙古各部军队实力,而且供养封地上的喇嘛也是一笔巨大开支。

却从未想过,一帮青壮喇嘛聚在一处,还会有这般让人作呕的祸事。

几人沉默之间,大夫来了。

很快便确诊了扶雪的病情——脏病无疑了,只是染病的日子浅,若是悉心治疗,许是还能得救。

好在容温没被她传染。

大夫在替容温诊脉时,也顺便探了探她的寒症。

这大夫是班第特地寻来的汉医,专精妇人之症。略一把脉,便看出了容温之所以身患寒症是因为服食了避子药。

“公主的寒症本不算严重,若是细心将养,日后除去在子嗣一道上略微艰难些,别无大碍。”大夫皱眉道,“可我观公主气色,明显是未调理好,如今已露了内外皆虚的亏损之相。就算开方子勉强调养好,将来子嗣怕也是无望的。”

——亏损之相,子嗣无望。

几个男人神情大震,落在容温身上的目光有同情、自责、愤怒等各样情绪激烈交杂。

他们都心知肚明,容温之所以突然这般虚弱,全是因近来为了布局,在银佛寺前头顶酷暑炎夏跪了七八日的缘故。

连那个假班第,堂堂一个八尺汉子,私下都叫苦不迭,可容温这个生在锦绣堆里的公主,却奇迹般的咬牙坚持了下来。

怪他们无能,若他们智计武功出众些,能想出别的法子打败噶尔丹,也不至于把战胜的希望筑在一个无辜弱女子的牺牲上。

自己的身子自己明白,早在决定布这出局时,容温便想过最坏的结果。

以至于,当大夫诊出她的病情后,她反倒成了最冷静的那个人。

“你们若是现下哭了,日后我们怎好意思再碰面。”容温避开几个大男人几乎泛红的眼,故作轻松道,“行了,都收一收,说正事要紧。”

“我身份敏感,一旦开战,留在归化城只会给你们徒增麻烦。稍后,我会启程离开。”容温安排道,“但是扶雪如今的病情,不适宜跟着我颠簸跋涉。所以我打算把扶雪与大夫都留在归化城,还望你们替我照看好她。”

“扶雪留在归化城自是最好的安排。”多尔济辩驳道,“但大夫必须随五嫂你一同离开。这是五哥特地给你寻来的人,五嫂总不能辜负他一番心意!至于扶雪,我会另外给她请大夫。”

三丹夫点头表示支持多尔济,察哈尔愣了愣,压下心头那一抹异样郁滞,也点头赞同。

说白了,在他们眼里,扶雪只是个丫鬟而已,哪里配容温这个主子为她退步。

“外面兵荒马乱的,你要去哪里找会治脏病的大夫?”容温难得强势,力排众议,“我知道你们的顾虑,可在我看来——活生生的人远比一个虚无缥缈的孩子来得重要。”

“我会让大夫给我开几张方子,在路上先吃着。你们不用操心我,把心思都用在今夜上吧,不要辜负这些天的辛苦布置!”

与扶雪分别之前,容温硬是顶着多尔济几个不赞同的目光与扶雪多说了几句。

“我知道,你到我身边是有所求的。”容温安慰一笑,“如今你我也算是共过患难的交情,今次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你不妨把心思都对我说一说。我若能帮到你,那便再好不过了。”

扶雪闻言面上一亮,抿唇露出了确诊脏病后第一个笑容。

“奴才生母早逝,家中嫡母凶恶,自幼长在汉人外祖家。外祖家日子过得艰难,舅父听闻有人走西口进蒙古交易赚了不少银子,便带着龙凤双生的妹妹,也就是奴才的姨母一同随商队走西口。后来,在漠西风沙天时,他们与商队走散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想让我替你寻人?”

容温眉梢一挑,总算明白了扶雪为何费尽心思也要爬到她身边伺候。

在朝廷严令的封关令下,商队若想入蒙行商必须有朝廷认可的通商行文。

可皇帝对蒙古甚是防备,自然是不希望蒙古因大量商贸交易昌盛的。所以每年能入蒙行商的商队都有限量。

因通商行文奇缺,过不了通榆、赤峰这些朝廷设的关隘,有些想做蒙古生意的商人便想出了走西口的法子。

这走西口的‘西口’,便指的漠西杀虎口。

容温记得班第曾给她讲过,他的长兄达来便是命丧杀虎口的。

当时,班第也顺口给她提了杀虎口周遭的地势。

杀虎口虽守卫不如通榆、赤峰两城严格,但天然屏障却远比这两城凶险,崇山峻岭,茫茫戈壁,一不留神便会被卷入风沙晾成人干。

不过,就算商队侥幸过了杀虎口重重自然天险,却还有另外一桩险情悬在脖子上——私入蒙古,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难怪扶雪迟迟不敢说出自己所求,想必是打算等自己彻底得了她的青眼看重后,才打算和盘托出。

因为从律法来说,她的舅父与姨母擅闯蒙古,死不足惜。

容温突然想起她们初入归化城,扶雪总爱街头巷尾瞎转悠,甚至还因此让察哈尔等侍卫误会她是在街上接头,包藏祸心,抓去严刑逼问的事。

世间之人,泰半不易。

容温不由叹了口气。

扶雪很清楚‘走西口’为重罪,听闻容温叹气,面上失望一闪而过,慌乱摆手,“公主若是为难,便不必管了。舅父与姨母失踪已九年整,音信全无,哪里是轻而易举便能找到的。实不相瞒公主,商队许多人都说舅父他们死了,只是奴才不愿意信罢了……”

话到最后,扶雪眼中的光,已归于夜色暗淡。

容温盯着她薄削的肩头,喉头微动,认真道,“把你舅父姨母的名字与样貌告诉我吧,蒙古地阔,他们许是一时间没寻到回家的路。”

“多谢公主,公主大恩,奴才无论今生来世,都当结草携环为报。”扶雪翻身而起便想给容温跪下,容温赶紧制止了她这番客气。

扶雪眼角噙泪,颤着手小心翼翼从自己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两张画像递给容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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