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江鹤闻看见门口地上的几把步.枪,什么样的情况才让一个士兵把枪都扔下?除非丧尸病毒能通过空气传播,把他们忽然变成了丧尸。
眨眼的功夫,固若金汤的守卫圈塌陷了一半。江鹤闻下意识就要制止这场灾厄,可他忽然迟疑了。
男孩死死盯着只剩下丧尸的大门。趁这场混乱,偷偷怕燕窝带出来,岂不是方便了很多?
但是人命关天!这些军人何其无辜,他们还有家人在等他们,怎么能坐视不理?
不,他们把异能者抓起来进行残忍的人体实验,这是他们该付出的代价!况且这机会千载难逢,如果恢复了从前的守卫圈,他根本带不走燕窝。
江鹤闻咬着唇,他从没做过如此艰难的选择。
他低着头,压得极低的鸭舌帽遮住了男孩的眼睛,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晌,车门打开。在混乱的丧尸群中,有一抹属于孩童的身影溜了进去。
……
“妈妈,你又喝酒了。”他抚着踉跄的女人进门,那满身的酒气熏得男孩忍不住垂眸。爸爸还在的时候,妈妈很少会这样醉醺醺地回来。
“没事……”昆沂呼出一口浊气,“今天的训练完成了没有?”
她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一边问一边等着儿子给自己拿水。这顿饭足足吃了四个多小时,她现在累得手指都不想动弹。
“都完成了妈妈。”江鹤闻把水递给她,接着取了打湿的毛巾帮母亲擦脸。
“别、别这样。”昆沂撇开了脑袋,“等我卸妆。”
这就不是江鹤闻会做的事情了,他看着女人摇摇晃晃地起身,扶着身旁的东西,支撑着自己走到了浴室。
浴室里响起了淅沥的水声,江鹤闻坐在沙发上,等了许久才见妈妈走出来。
彼时她脸上红晕退去许多,可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筋疲力尽。
“妈妈,”他小声地叫了一声,“你想吃点什么?”
“随便。”昆沂拉开张椅子坐下,一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昏昏欲睡。昨天晚上录制综艺,今天白天拍了一整天的戏后又去参加了饭局。两天下来除了在路上合过眼睛,她就没怎么睡过觉。
随便是个最麻烦的东西,尤其是江鹤闻甚至不知道妈妈到底喜欢吃什么。
他犹豫了片刻,印象里从前妈妈晚上喝酒回来,爸爸会煮粥或者下面,粥现在是来不及了,江鹤闻便抽了两束细面。
他踩在板凳上,五岁开始厨房就放了板凳,从前爸爸做饭的时候会把板凳拿掉,后来从爸爸家离开,厨房里的板凳就再也不移位了。
家里的保姆全都被妈妈辞退,离婚之后,妈妈不喜欢家里再有别人。她会让人给江鹤闻送饭,但不许别人进她家。
爸爸妈妈分开之后,妈妈说的最多的就是——妈妈一个人也会保护好你。
可到底怎么保护,江鹤闻也没察觉出来,和妈妈见面的时间甚至比以前更少了。
面煮得快,江鹤闻关了火,端着碗出去。
昆沂闻到香气,这才缓缓抬头。
“妈妈……”江鹤闻抽了筷子递给她,“不够我再做。”
昆沂看见那一大碗面条的时候,其实有点不想吃了。她饿,可是不能在凌晨吃那么大碗面食。
但当她看见儿子怯生生望着自己的眼神时,就什么都不说了。
拿起筷子,她夹了一撮放进嘴里。
普通的味道,平淡无奇。
在剧组吃的是盒饭,晚上陪吃的是西餐,这样普通的汤面,上一次吃还是上部戏的角色吃面的时候,面食的热量太高,昆沂向来能少吃就少吃。
四下无人,偌大的别墅里除了客厅以外,没有别的光亮。面前的碗上飘着袅袅的热气,除了这个,连活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二三。
她突然趴在桌子上哭了出来,不再是隐忍地抽噎,而是放声大哭。
江鹤闻错愕地看着突然崩溃的母亲,他拍了拍昆沂的背,无措地安慰,“妈妈你怎么了?很难吃吗?对不起……我没有爸爸做得好。”
“别提他!”昆沂猛地抬头,素颜之下,那张脸没有粉黛遮掩,上面的毛孔清晰可见。
昆沂已经不年轻了,她三十一岁结婚,三十二岁有的江鹤闻,今年三十八。没日没夜的打拼之下,皮肤已经不再光滑。
她双眼通红,忽地将江鹤闻搂进怀里,埋在他肩膀上痛哭流涕,“他们都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妈妈好累,妈妈想你爸爸了……”
江鹤闻也想爸爸,他抱住了女人的腰肢,在这样的哭声里忍不住也红了眼睛。
“我也想爸爸,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
“我不要!”昆沂哇的一声哭起来,“凭什么他不来找我,一年了,他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和我说过!”
江鹤闻沉默,他静静安抚着崩溃的母亲,陪着她一起压抑。
这一晚昆沂抱着江鹤闻大哭了两个小时,她像是个孩子一样没有顾忌,边哭边骂人,那些从前绝不会说的话,今天一股脑全都说了出口。
闹到了大半夜,她才沉沉睡去。
江鹤闻给母亲盖了被子,他一直知道在外光彩亮丽的母亲有多么疲惫。
这个年纪的女星,容貌活力比不过新晋偶像,昆沂的实力又算不上顶尖,日子渐渐开始不好过。
江鹤闻不明白为什么妈妈那么难受了还要工作,明明他们家不缺钱,根本不需要为了钱拼命。
这个年纪的孩子思维还太简单,他无法理解成人的内心世界。
昆沂不缺钱,她缺的是别的某种东西,更复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