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楼:“没看,不敢看。”
凌夜说:“让你看你就看, 多大的人了, 怕什么。”
江晚楼这会儿全凭有她在前挡着,才敢这么靠近这些悬棺, 哪还有胆子去看她指的,只好推云缚:“你看看什么样儿的,给我说一说。”
岂料云缚仔细看了几遍,摇头道:“我看不懂。”
江晚楼道:“没让你看懂,你把你看到的跟我形容一下就好了。”
云缚道:“我也形容不好。”
江晚楼:“……我要你何用?”
云缚不说话了。
甚至还抱起手臂,让江晚楼想搂他胳膊都搂不到。
江晚楼失了能用来依靠的胳膊,正待说点好话哄他把胳膊还回来,就听凌夜道:“别闹,快看。”她总算抬起头,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我有个想法,需要你看了才能和你说。”
江晚楼听了心说,你让我看我就看,那我多没面子啊。
当然最后他还是梗着脖子转头看她刚才指的地方。
入目是列得整整齐齐的悬棺,那种臻至极致的奢华,是凡间最有钱的皇室穷极全国都难能达到的。而除木料本身的纹路外,每座悬棺的长宽、大小、漆料、雕刻、纹饰等,全部相同,没有分毫偏差。
且似乎按照了一定的规律,最靠近天坑口的第一层悬棺的位置与第三层的位置相互对应,第二层则与第四层对应,第五层与第七层对应,第六层与第八层对应。往下全是这样,精密如谁拿着工具一点点测量,连悬棺和悬棺之间的距离都一模一样,没多半寸,也没少半寸,看得江晚楼浑身一抖,只觉这里更吓人了。
好容易看完了,他忙不迭收回目光,说道:“我看完了。”
凌夜问:“你看出什么了?”
江晚楼:“……没有。”
看出凌夜的无语,他忙补救道:“我的小姑,哦,我的大姑奶奶,这种时候,就该像您这种大胆细心之人引领在前,像我这种小喽啰,跟在您身后为您加油鼓劲就够了。”
说着,强行把云缚的胳膊拽出来,紧紧搂在怀里,再不敢松手。
云缚刚要收回胳膊,不经意间碰到他掌心,这才察觉他手里全是冷汗,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当下微微一怔,反握住他手掌,总算没再收回去。
江晚楼搂得更紧了。
“每副棺材上都有封印,用来镇压棺材里的尸体,免得起尸变成僵尸,也能免得棺材里的尸气尸毒泄露出来。”
凌夜没再强求江晚楼能恢复正常,把她发现的一一说出:“棺材这样排列,是为了吸收阴气——你应该知道,阴气越重的地方,越容易出现邪祟。我怀疑重天阙是想借阴气养尸,这才把朝尊崖下面的尸体运到这里,打造成这么一个养尸地。”
江晚楼听了,努力调动起快要硬化的思维,思忖道:“阴气这个我懂,修者比凡人更能感应天地,所以死后就更容易招来阴气。但你后面说的我就不懂了,你怎么知道是老重干的?”
凌夜道:“我看你是真的忘了。”
江晚楼:“我忘了什么?”
“这里原本是重天阙睡觉的地方,也就是你看到的那副棺材的所在之地。”凌夜一字一句道,“重光作乱,重天阙出手阻拦,毁了地上的建筑,这个养尸地才暴露出来。”
江晚楼听着,表情凝固了。
良久,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只把云缚的胳膊抱得死紧,指甲都要陷进皮肉里,掐得云缚生疼。
只要一想到自己曾在重天阙的床上睡过,而重天阙的床下就是这些悬棺,江晚楼就不寒而栗,越发觉得重天阙变态,居然能在这么大的养尸地上一睡几十年。
而凌夜还在继续道:“这里年份最久的一副棺材,死亡时间和重光一样,封棺时间也没超过死后三天。也就是说,当年重光死时,重天阙杀了不少人,因此入了邪魔外道,误打误撞成了修者。之后他来到朝尊崖这里,寻了这么一个容易招阴的地方,给重光养尸。”
这样一说,先前的谜题就全能解开了。
前面那两座大小重山,恐怕也是和这养尸地有所关联,这才能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和气场,避免外人采用别的方法进入朝尊崖的同时,也能避免外人察觉朝尊崖上阴气过重,从而发现这个养尸地,让重天阙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但有一点,凌夜还是想不通。
养尸养尸,只是把尸体养成僵尸而已,重天阙是如何做到让重光尸体从小孩变成大人模样的?
这世上真有那种堪称是邪术的秘法吗?
她还在想着,就听江晚楼哆哆嗦嗦道:“越下面,阴气越重。咱们还要继续往下走吗?”
“当然要。”凌夜道,“不跟着重光走,怎么能知道重天阙在哪?”
找不到重天阙,不说余下谜题能不能靠他们自己找到答案,单单天池和青天泪,凌夜就完全没办法,只有找到重天阙才能解决。
江晚楼道:“……我不想下去。”
凌夜道:“你想得美。”
江晚楼:“我害怕。”
凌夜:“害怕也得下去。”
江晚楼:“我的大姑奶奶,我求您了,您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想下去。”
看出他是真的害怕,凌夜摇摇头,没再劝他,道:“那你和云缚留在这里,我和欠欠下去。”
说完如同踩着台阶般一步步朝下走,丝毫不惧周围难以计数的悬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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