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剑气入体的声音响起,江晚楼没去看,只上前一把接住云缚, 将人后背摸了个遍, 不住道:“没事吧?他没伤着你吧?你哪里疼啊,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哎你别沉默是金了,你快跟我说你哪儿疼,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受没受伤……”
云缚摇头止了他的话:“我没事。”
江晚楼却不信:“真没事?”
“没事。”云缚道, “我一点事都没有, 反倒是魔尊有事。”
“魔尊?他能有什么事儿啊。”
江晚楼说着,漫不经心地转头看去, 就见本该洞穿重光身体的剑气,此时赫然出现在重天阙的胸腹之间,正被他以法力慢慢化去。
江晚楼顿感无语。
他反手把云缚拉到自己身后,然后两手往袖子里一揣,全然看戏的姿态,只差一个小板凳和一捧瓜子了。
接着啧啧出声道:“还魔尊呢,我说你这也太不要脸了吧?人家都摆明了要杀你了,你至于这么自甘堕落,什么都替他挡?我自己出的手,我还能不了解吗,就算真落到他身上,他又不是人,把他脑子搅成浆糊也死不了,你这么紧张干吗?”
剑气被化去,留下的伤口却不会立即愈合。重天阙本就在一只手钳着重光的双手,防止他再度动作,这会儿连伤口都来不及管,两手全用来钳制重光,而后才答:“我乐意。”
江晚楼道:“你乐意就乐意,管好你哥,别让他动不动就发疯。”
须臾又自顾自扼腕道:“这亏得是碰到我这么大度的人,要是别人,早哭着喊着让你赔钱了。”
重天阙应好。
听到“赔钱”二字,凌夜瞬间福至心灵:“江晚楼。”
江晚楼立即转头:“哎哎在呢。我的大姑奶奶有什么吩咐?”
凌夜道:“赔钱。”
江晚楼:“啊?赔什么钱,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凌夜:“上次那么多裙子,都是我赊账给你买的,你不该给我钱吗?”
江晚楼惊了:“那不是你送我的吗?”
凌夜:“不是。”
江晚楼:“你确定真的要我给钱?”
凌夜:“确定。”
江晚楼:“别吧,咱俩什么关系,那点钱也要给吗?”
这回凌夜还没来得及说话,郁欠欠已然道:“还能是什么关系,负债人和债主的关系,倒霉伤者和救命恩人的关系,孙子和姑奶奶的关系。哪有孙子欠姑奶奶钱不还的?这也太不孝了。”
江晚楼哑口无言。
末了真心实意地对郁欠欠说:“你赢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竟能连续在姓郁的人身上栽跟头,江岛主不由开始思索自己八字是不是和姓郁的犯冲,不然怎么连个小孩都能把他说的无言以对。
明明郁九歌不在,江岛主真想赖账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到底还是把持住了身为孙子辈的脸皮,嘀嘀咕咕道:“有句话说得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大姑奶奶居然和她相好一样抠门。”顿了顿,又加了句,“这大侄子也抠门。”
等他不情不愿地把银子给凌夜了,重天阙示意他过来,让他拿青天泪。
江晚楼扭头看他钳制着重光的别扭姿势,没忍住又“啧”了一声:“你说你烦不烦,直接把他封进棺材不就好了,还得劳师动众让我来掏你家底,你这也太心软了吧……”
说着走过去,伸手去拽重天阙袖子。
却是刚伸出手,脚下忽的一震,而后水声大响,浓郁到实质的尸气凶猛扩散开来,有什么东西从水潭最深处升起,如万钧大山般出现在江晚楼的视野里。
望见那散发着尸气的东西,江晚楼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容易反应过来了,他再顾不得拿青天泪,飞快拽着云缚转身往凌夜那儿跑,边跑边道:“要死要死要死,大姑奶奶快救我,救命!”
凌夜:“……”
凌夜:“你还真是孙子。”
旋即上前两步,也没动用法力,直接眼一眨,子时火呼啸而出,把追着江晚楼的尸气烧了个干干净净。
尸气带来的极特殊的紧迫感瞬间消失,江晚楼却没敢停,一股脑儿地跑到郁欠欠身后站定,把周围布满屏障,才拍拍胸口道:“我就说少了重光的那口棺材,原来藏在这儿了,这突然蹦出来可吓死我……”
最后一个“了”字还未出口,比刚才更大的震动传来,江晚楼目瞪口呆地看着凌夜和重天阙所在的地面骤然塌陷,露出个不大不小的深坑来。
这变故的出现没有丝毫征兆,幸而两人都是至尊,带着只僵尸凭空御风不在话下。
却也正是这等变故,令终于重光抬起头来。
他嘴唇微动,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古怪声响,似是在和什么人进行对话。
很快,他闭上嘴,深坑中则出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不住拉扯着凌夜和重天阙往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任由那力量把他们拉下去,转眼就消失在深坑当中,半点声音都没发出。
重光自然也跟着消失。
看着深坑里比之前那条还要堆得更加密集的棺材铺成的路,江晚楼浑身汗毛倒竖,声音发着抖道:“重光这是又要干什么啊……”
他不经意一转眼,就见郁欠欠脸色难看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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