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拍视频虽然是自己自作主张,但是接近这个女人,却是有人在背后花了大价钱。”
生活就像一个美丽的毯子,下面覆盖着不知道多少虱子。在特殊时候,虱子一个个跳了出来。
“到现在为止,无论警方还是我们,都没有证据表明,指示那个人的到底是谁。”
“但是你知道,信任这个东西,有时候脆弱地像一张纸。”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季芸都在两种思绪中反复纠缠: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寇建国的?
指示那个人让她身败名裂的,到底是谁?
她日夜不停地思考,而寇建国却和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照样对她不错,照样兢兢业业忙着事业。
到底是不是?
“你母亲的焦虑和抑郁都是在这个时候引发的。”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情绪被划分成了波峰和波谷,在开心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谁也不能破坏她的生活。
抑郁时,她怀疑自己,怀疑朋友,怀疑寇建国,忧心忡忡不能自拔,吵闹着叫嚷着要离婚。
在某一次发病时,季芸没忍住拿起了刀动了手。
寇建国终于疲惫地提了离婚。
再后来,就是寇建国身上发生的新的故事了。在这之后,季芸的存在彻底成为了一个反面角色,无数次的哀求、愤怒、歇斯底里。
……寇建国的新妻子怀孕,更是季芸崩溃的关键点。
“她害怕寇建国有了第二个孩子后,会将你抛之脑后。”
毕竟,所有局内人都清楚,也都有疑虑:季铭锐到底是不是寇建国的亲生孩子?
明明是一个亲子鉴定能够得出来结论的事情,众人却默契地不去捅开这张纸。
“所以,如果我告诉你,我大概率能够确定,你的确不是寇建国的亲生子,你还愿意去吗?”
砰砰砰。
病房门被敲响,季铭锐的思绪从绵延的回忆里被解放出来。他回过神,护士正问他:“你是病人家属吗,过来签个字。”
签字,办手续,跑流程。
等脑海中的一个个想法被理顺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寇建国手术做完了,在病房里休养。
季铭锐坐在他身旁,看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脸。有多少午夜梦回,他都会愤怒地问眼前这个人:你凭什么欺负我母亲?
凭什么视我如无物?
现在他的问题似乎都有了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
寇建国终于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艰难地环视了空荡荡的病房,在发现无一人在旁伺候时,心里涌现出源源不断地愤怒。这愤怒继续引发伤势,疼得他呻、吟起来。
“醒了。”
病房门被推开,寇建国眯着眼睛看,在发现来人是季铭锐后,嘴角很快撇下:“怎么是你?”
如果放在平日,季铭锐可能又会因为这一句话受伤,控制不住地和寇建国吵起来,但现在,他莫名地觉得心态平和。
一点波澜也没有。
“司机在你受伤之后通知了我。”
寇建国问:“郑莲华呢?”
“我没告诉她们。”
寇建国终于感受到了他这个儿子的不对劲,睁着眼看他:“你想干什么?”
季铭锐倒好水,坐在寇建国身边,低头,神情清冷:“这些年,你去亲眼看过我的母亲吗?”
“你对她感到过有一丝愧疚吗?”
寇建国怔然。
“我都知道了。”季铭锐说,“还好这些年,我一直不姓寇。”
·
作为所谓的寇家大小姐,寇依却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寇建国出车祸这件事。
在这之前一天,她践行自己的诺言,买好花束和贡品,陪戚寒舟去公墓祭拜他的母亲。
公墓人很少,天空很蓝,微风也很和煦。
她凝视着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卷发,五官清秀,拍照时正抿着嘴微笑地看镜头。戚寒舟将白菊放在目标前,用手帕仔细擦拭照片上的灰尘。
他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妈,这次来看你,我带了你儿媳妇来。”
“虽然说她平时懒惰又娇气,但是我很喜欢。在最难的时候,是她陪在我身边。我很爱她,希望你能泉下有知,不要为儿子担心。”
明明是说给亡人的话,寇依却听得耳尖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