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礼想了想,有些不是很确定的点了点头。
“是不是觉得,王一曼不过是个争强好胜,又经不得挫折的孩子?”他又问。
“大概是以前的人生太顺遂了吧?没有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失败,和敌人们不停晃来晃去的笑脸。”她谨慎开口,很怕自己的话,在老板听来会显得幼稚。
在她心里,钟立言是能看透一切,想明白人心的智者。
钟立言低声笑了笑。
“你错了。”他说,语气却没有批评意味,反而透着股宠溺。
“……”莫名的,鞠礼仅仅是听到他说这三个字,就脸红了起来。
还好车厢内昏暗,看不分明。
“最让她痛苦的,或许并不是失败本身。而是向她最讨厌的人低头,承认自己错了。这对自尊心强的人来说,是一生中的奇耻大辱。”
他说‘奇耻大辱’四个字时,语气很轻。
可在她听来,却是最重的四个字。
鞠礼抿着唇,微微敛目沉思。
她是老板的秘书,可能以后王一曼做所有大项目,都要与她互动。
而显然她知道王一曼偷鸡摸狗的那些事。
王一曼大概觉得,在自己眼中,她不仅仅是个‘失败者’,更是一个‘出卖自己的贱女人’吧?
即便鞠礼并不会这样给人下定论,但王一曼一定不这么看。
王一曼若如此认知,岂不每一次见到自己,都会受到这层认知的折磨。
这奇耻大辱,甚至很难说到底是‘承认失败’更痛苦,还是‘认知被人瞧不起’更痛苦吧。
突然之间,她明白了王一曼为什么无法忍受继续留在占云。
每个人都愿意生活在大家都欢迎她,喜欢她的环境里。
一个人人觉得你丑恶、下贱的环境?
是没有空气的、无法生存的环境吧。
想到这里,鞠礼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自食恶果,却也情有可原。”钟立言声音里并没有什么同情,但这些道理,他却想的明白。
对于身边员工的诸多选择,他也看的开。
汽车在这时停下,他们到了。
钟立言伸手拉住车把手,却没有立即下车。
他转头望了眼正认真思考,似乎被他的话触动的小秘书。
这丫头,听他几句话而已,脸上居然就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人生百态,多情自苦。
看懂他人的心理也就罢了,何须浪费感情去体会。
他突然笑了笑,伸手在小秘书头顶揉了揉。
手劲儿特别轻,可仍让被摸头的人,能清楚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和厚实。
她有些疑惑的抬头,小脸儿淹没在车厢的昏暗环境里,眼睛却亮出两个小亮点儿。
像个晚上闯进别人家院子的小动物。
他拍了拍她头顶,语气有些愉悦道
“挺好,有个人样儿了。”
“啊?”鞠礼歪头,疑惑的仰脑袋,眼睛都瞪圆了。
???
什么叫‘有人样了’?
她以前没人样吗?
“……”淡然转头收回目光,一把拉开车门,长腿率先迈出,他一个猫腰,便下了车。
站直后,他舒展了下肩膀,双手捏着西装外套的两衽,轻轻一抖,抖去并不存在的褶皱。
随即,便潇洒的迈步走向电梯间。
会站在自己立场,尝试给别人下定义;
会露出疑惑表情,隐约冒出对别人不以为然的念头;
又会因为这一切而露出懊恼和同情神色。
嗯,小秘书总算还像是个23岁的年轻女孩儿。
看来,不需要验血、体检,也能证明,鞠礼不是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