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能交流的线索交流完毕之后,剩下的只有漫长的等待。
十四个捕头性格不同,做事风格也各异,每当晏骄主持侦破时就爱请大家吃饭,破案后也会发红包,这次也不例外。
昨儿晏骄就猜到因为案件性质的关系,开完会后大家可能没什么食欲,就叫人准备了酸辣粉和几样开胃小菜。
这粉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地瓜粉,厨房的人提前用热水泡开,这会儿现场做。
汤是在定国公府的小厨房提前熬制好的高汤,撇了浮油,滤了渣滓,直接用几个大瓦罐装过来,倒入刑部厨房的大锅内重新煮沸,满院子飘香。
葱姜蒜末,细肉丁、咸菜粒、花生碎、芫荽梗等等跟酱油醋调和好了做底,连汤带粉装上满满一大碗,上面安安静静飘着一层红油,嘶溜溜吸一筷子,又酸又辣又烫,真是好过瘾!
吸饱汁水的粉软糯弹滑,高汤鲜香浓郁,偶尔吃到一两颗肉丁,更是唇齿留香,哪儿还记得刚才会上讨论了啥!
额外还有凉拌小胡瓜、香椿蛋饼、凉拌腐竹和萝卜丁儿泡菜几样开胃小菜,众人吃的热火朝天,脑门儿憋出来一层细细密密的热汗,满院子都是嘶溜溜的动静。
这些人一色的高大身材,食量惊人,那圆脸衙役不多时就风卷残云的扒完一大碗。他砸吧着嘴儿摸了摸肚皮,觉得才不过三分饱,便又自觉的抱着碗上前捞粉。
“你小子,才刚谁说恶心的三天不吃饭来着?”莫西紧随其后,不轻不重的踢了他一脚,笑骂道,“我看你这是要吃三碗!”
圆脸衙役红着脸嘿嘿直笑,手下不停,果然又连续吃了两大碗。
晏骄和庞牧也跟大家一道吃过了,又等了两刻钟,确定今晚不会有消息传来,这才叫大家散了,回家好好休息。
从刑部衙门出来已经将近亥时,天都黑透了,但大街小巷却依旧灯火通明,远远望去,恰似黑色夜幕中浮动的点点星子。
大禄朝并没有宵禁,深夜关闭城门后商户们照样可以营业,不少专门干夜间买卖的店铺甚至刚刚打开门板,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
而注定要家去的路边摊贩们都卖力的吆喝着,试图在最后两个时辰内再多做成几笔买卖。
许多酒楼、茶肆和戏园子还是人声鼎沸,丝竹之声和嬉笑声不断从窗口传出来,此起彼伏。
外面的街巷热闹繁华,恰恰与阴冷死寂的仵作房割裂成截然不同的阴阳世界。
夫妻俩本以为儿子早就睡了,就顺着街道略走了走,舒缓下筋骨,可没想到等他们回到家时,却见那小胖子正精神百倍的坐在榻上玩儿脚丫子。
他两条胖乎乎的腿分开着,光着的脚丫子一个劲儿的转,他就伸手去捉,一旦捉到了就停下,十分得意的哈哈大笑。然后松开手,脚丫再转,他再捉,再笑,再放……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而老太太就坐在他旁边,兴致勃勃的看着,陪着他一起笑。
晏骄和庞牧对视一眼,显然都不太能理解这俩人的笑点在哪里。
“娘,你们怎么还没睡啊。”两人一左一右的坐下。
“娘!爹!”听见动静的平安终于勉强把视线从自己白胖的脚丫上挪开,然后欢喜的发现是爹妈回来了,立刻抛弃脚丫子,张开双臂要抱抱。
“哎,儿砸!”晏骄在丫头端过来的铜盆里洗了手脸,这才抱着他狠狠亲了几口,“想娘了吧?”
平安用刚抓过脚丫子的手捧着她的脸,有样学样的啃了几口,回赠满脸口水,“想。”
庞牧看的直龇牙,拿过手巾替媳妇儿擦了擦脸,又啧道:“看看,这长牙闹得,都给你脸上啃出牙印儿了!”
“我说怎么这么疼,”晏骄失笑,又掰着儿子的嘴瞧了瞧,“还行,这几天消肿了。”
“都是冯大夫开的方子好,”老太太笑道,“也不必吃药,就用了几样草药撵出汁子来,拿纱布沾了往牙花子上面摸一摸,味儿还怪好的。”
平安捂着嘴巴哼哼,“不吃药!”
晏骄失笑,抓过他的手拍着玩,“呦,你还知道不吃药啊?”
“他今儿怎么这么精神?”庞牧接过又沉了一点的平安,提着玩了一会儿,有些无奈道,“你咋还不睡,嗯?咋还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