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坐在太后左手边,他的左边就是庞牧。
眼见着自打坐下之后,亲娘就再没打理过自己,圣人略略有些吃味,扭过去跟好兄弟说:“如今眼见着我是排不上号的了。”
“您说什么?”正给胖儿子围围嘴儿的好兄弟慢半拍回神,有些敷衍的问道。
圣人:“……”
见过这么不受重视的皇帝吗?御驾亲临就不能有点诚惶诚恐?
庞牧后知后觉的挠了挠头,懒得装样,干脆提着儿子踩着自己的腿站起来,舞动他两截圆滚滚的胳膊道:“来,问皇伯伯想吃点儿什么?”
平安习惯性蹦了几下,“吃什么?”
圣人都给这爷俩儿气笑了,屈起手指在小家伙软乎乎的肚皮上弹了两下,“吃你。”
平安刷的瞪圆了眼睛,捂着肚皮摇头,“不吃不吃。”
圣人笑着搔了搔他肉嘟嘟的下巴,“伯伯逗你玩儿呢。”
“瞧给孩子吓得,有你这么当伯伯的吗?”孩子爹很不客气的抱怨道,“还不赶紧拿点什么出来压压惊。”
圣人:“……”你脸呢?
堂堂一国之君,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敲诈勒索,简直没有王法了。
他忍无可忍的看向太后,想顺嘴告个状,结果发现自家亲娘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晏骄做蘸料,非常的心无旁骛。
这皇帝做的有什么意思?
蘸料做好之后,太后竟很懂行的先用筷子尖儿沾着尝了尝,然后惊叹不已,“这个味儿好。”
分明都是挺普通的材料,没想到混合之后竟如此惊艳。
晏骄笑道:“您可真是行家,回头我写下来,叫人也给您调。”
今天有新鲜的羊肉,太后尝了一口,赞不绝口,又对圣人埋怨道:“宫里头竟什么都比不得。”
亏外头人还老说她享福,连口正经爱吃的都捞不着!
圣人头大如斗,心道我哪儿知道为什么明明进贡的最好的羊羔子,偏做出来不合您的胃口?
“宫中规矩多,”晏骄解围道,“之前我跟婆婆参加宫宴也吃过,那羊肉在烹饪前必然都处理过了,一点儿味儿都没有的。”
太后恍然大悟,不满意了,“这羊肉不就要那个味儿吗?”
就是这样才带劲啊。
圣人无奈,“谁敢给您吃这样的?哦,回头那些个命妇啊嫔妃啊去请安,您说说您一开口……”
太后又吃了一筷子,觉得蘸着这料吃简直太美了,闻言皱眉道:“这几日都免了请安,外头有人来也不见。”
说罢,又对晏骄婆媳抱怨道:“都是不揣心思不上门的,又是求官儿、又是求赐婚、又是争宠的,话说不了几句就开始耍心眼。我都这把年纪了,又不是我家的,哪儿来的心思管那些个闲事!”
她都跟人斗了大半辈子了,临了临了,就不能让她清清静静的过几年吗?
平时晏骄忙于公务,对这些太太外交中的机锋没有多大感悟,反倒是婆婆岳夫人深有同感,两个老太太当场就说起来,中间揭了不少官太太的底。
那头董夫人和白宁跟她们隔了好几个人,原本插不上什么话,只打算与朋友谈笑吃喝,结果听到这里,着实按捺不住八卦的本能,也都不自觉竖着耳朵听起来。
平安自己抱着碗吃之后,庞牧就闲下来了,也有空跟圣人说几句话。
“此番临清先生也立了大功,”圣人看向一直埋头狂吃的临泉,心情复杂的赞许道,“不如也赐你个职务吧。”
回头就让你忙的脚不沾地,看还有工夫去带坏我皇儿!
临泉抹了抹嘴,懒懒散散一拱手,“多谢陛下,但是不必了。”
都怪他过分优秀,三皇子过分沉迷也是没法子的事。
廖无言警告性的瞪了他一眼,对圣人道:“陛下不必担忧,明日他就要随天阔一行人前往西北。”
圣人隐晦的松了口气,语调都不自觉轻松起来,“原来如此,甚好,甚好。”
有天阔看着,总不至于……罢了,即便生事,只要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眼不见为净吧。
结果次日一早,前来送行的廖府众人中并没有临泉的身影。
看着廖无言黑压压的脸色,庞牧了然笑道:“跑了吧?”
如果不能逛青楼,那么留在京城对临泉而言丝毫不亚于地狱。至于此行的目的地:西北镇远府,虽然这些年发展的不错,但肯定无法与京城相提并论,临泉会老老实实跟着去才有鬼。
这个结果可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如若不然,就不是临清先生了。
廖蓁笑道:“也不知师叔从哪儿弄来的梯子,半夜翻墙跑了,还蹭掉了好大一块墙皮,父亲气得不得了。”
廖无言重重哼了一声。
廖蓁还是一副憋着有话想说的样儿,又不住地偷瞟晏骄,见她冲自己招手,这才巴巴儿凑上去,小声问道:“听说陛下从您家里抢了口锅回宫,这事儿是真的吗?”
昨儿他也去聚餐了,但完全没有关注饭后细节,因这种事情显然过于不贵族,今儿一大早听说后根本不敢相信。
晏骄点头叹息,正色道:“是真的。不光有锅,还有加长版大筷子和火锅底料、蘸料包,简直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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