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脂白玉塑成的五指山轻轻一压,本来正沉浸在暴虐念头的魔王一楞,掐得发白的手瞬间血液回流。
唐萤只看见少年对自己笑得傻甜傻甜,不由得回以一笑,手握得更紧更暖。
姚仙兰不愿意让任时生独占鳌头,立刻让身旁的侍者去遣二人来问罪。结果却得到二人早已离开蜃殿的消息。
“你说什么?怎么就这样放人走?”姚仙兰好不容易找到表现机会,结果偏偏得了坏消息,只觉得最近真是衰事缠身,怕是要找人驱一下那些吸人气运和精血的蛭魅。
侍者也很无辜,本来是对方求见蛟主,蛟主不见,对方自己知趣离开还能拦住吗?
众人眼神交会,电光火石间,嘴上开始比拼人力财力,颇有要一争彩头讨好主上的意思,却不知此时的傅莲老早就忘了什么颜夕。少年正受宠若惊地握着少女的小手。
他满腔杀意已经被牢牢镇在少女的五指山下。少年魔王乖巧地倚在对方身旁,少女的柔夷像一只飞来的小白鸽,被他小心翼翼呵护在掌心,
他大气不敢喘地握着少女的手,不敢多用或少用一分力,深怕太重害白鸽受伤,又怕太轻它便突然飞走。
“唐萤……我……很关心你。”任春累得气喘吁吁,舌头都快打结,却没有办法说出一丁点暗示,只能在心底骂道父亲下手真狠。
唐萤轻笑道:“徒弟也一样,小师父。”
她不会忘记在自己绝望的那一刻,少女横破血海,将骨伞扔给她,瞬间云破天晴。
任春一听,却是一反常态,不再面露神采。
她肩膀一颓,闷闷道:“我可担当不起,幽玄仙尊的传承弟子。”
她从任大哥那里得知时,才明白原来不是自己教得好,是唐萤早有大能相助,亏她还把对方当作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以为自己捡到宝了。
唐萤听她阴阳怪气,有些无奈道:“我不是有意瞒……”
“停停停!”
任春举起手指,美目瞪圆,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发脾气。不过她看向少女身后……咳咳咳,势比人强,一个仙尊,一个魔王,要怪也要怪自己这个金丹小师父太弱了。
“你我同是金丹,没什么好说了,以后我不会再说你是小徒弟了。”
见她还是闷闷不乐,唐萤有些心疼,下意识收回手,留着身旁人从天堂堕入地狱,愣愣盯着余温尚存的手掌。
“任春……”
“所以等我结婴后,修为超过你,再让你叫我小师父。”
任春生来就与悲伤绝缘,靠着自己一秒释然。男人可以娶大小老婆,徒弟当然可以有大小师父,幽玄是正经师尊,那自己就还是小师父阿。
唐萤羡慕对方天生乐观,她轻笑出声,又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道:“说来,我已经是金丹上君,还没有取道号呢。”
修界的师父都会替自己的弟子取道号。果然任春眼睛一亮:“行!”
任春阴霾尽散,话匣子一开。
她开心道:“我再给你办一场黑水泽最盛大的结丹大礼,到时候所有人都请过来,让她们看看我的准徒弟,我们就选在大霸龙船上!然后请鲛人给我们……”
唐萤也听着正开心,却听少女突然戛然而止。
任春眼神飘忽,唯唯诺诺改口道:“……这是你头次结丹礼,事关重大,我看此事还是从长计议!最好多找你熟识的人过来办。”
唐萤见她目光似乎飘向身后,下意识转头,却对上少年漂亮茫然的眼神。
少女没多想,她对繁文缛节没什么兴趣,先前只是想逗任春开心,对方突然改口她还偷偷松了一口气。
大殿的修士还在吵着要去哪捉敖湘二人,唐萤眉头一凝,似乎想到什么,悄声对任春道:“任春,我能向你借一艘船吗?”
一下了船,敖湘裹紧身上的紫貂皮,她慢悠悠地四处游走,又不耐烦地踢了一下腳邊的小石子。
“师父好了没阿?”
少女打了一个小呵欠,她不懂自己已经得了紫瑶传承,为何颜夕又要带她重回望月礁?
这座小礁岛看似鸟不生蛋,只有一处看着幽深入底的岩洞,不时有咸湿气息的海风呼啸而过,漆黑的岩洞便发出海怪似的饱嗝声。里头九弯十八拐,俨然一座小型的地下秘境,敖湘可不敢再涉险一次。
正这么想,少女眼角金麟一闪,她很快看到那团火红衣袍,在寒冷的海潮中莫名给自己一丝可靠的温暖。比起动不动就抽疯的病娇男二,她果然还是最吃这种妖孽忠犬型男配!
颜夕面色苍白,手扶着岩壁,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打击缓过来。他见少女迟疑不太想靠近的模样,知道她是不想进岩洞,若是平日他还有耐心好好哄着,反正总会听话,但方才他吃了亏,脑中还是另一个清美高傲的少女。
思此,他明艳的眉眼瞬间缓了几分,看像敖湘,男人露出一个极为温柔的微笑:“湘儿,来,扶住为师。”
敖湘脑袋一懵,似有繁花盛开在眼前,直搅着脑袋五颜六色,一团混沌,面前眼花撩乱,什么都看不清楚。
隐约间,她似乎闻到了奇异的香味,像是烘焙过的深褐咖啡豆,又像是奶油蛋糕上的那颗鲜红欲滴的草莓,美妙得令她浑身战栗。
“很好,听话。”
少女沉浸在香味中,不自觉绽开一抹诡异的微笑。她轻盈地跳到颜夕身前,听男人在耳畔轻声细语:
“进去洞穴,找到你之前得到传承的地方,然后再向里面走,用雷电打开另一层封界,你会看到一个石棺,不要多想,乖乖躺进去。”
敖湘乖巧应了,紫色的貂皮掉落在地上,少女浑然未觉,直接踩踏而过,却在进去前被男人轻轻一拉。
颜夕看着那张姣美白皙的面容,目光温柔至极道:
“一会我就去找你,紫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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