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手指修尸手册

第47节(1 / 2)

傅恒佛珠一顿,眉目轻扬,墙上的魔掌瞬间吸入了魔刺,五指瞬间发狂抽长,生出数万小手,无数魔手拖拉住恶蛇,扭曲狰狞的交战在墙上勾出一幅地炼魔狱之景。

少年魔君不慌不忙,轻弹响指,煞气从周身暴涌而出,却是迅速涌入脚下的阴影。

二人没有多余的谈话,唯有墙上的影子沉默地反映着一场激战。

顺着少年脚下的阴影,壁上魔蛇吸收到本尊的营养,身形开始暴涨,筋骨突变,竟在身下生出六只骇人的爪臂,头骨处更隐约可见犄角的影子。

傅莲的半身魔相被唐萤封印在骨伞之中,所以此时他便在虚实模糊地带,暂时用影子捏造出魔王幻相,虽不是实打实的肉身,但却能借着攻击对方的影子,直接袭击魂识。

果然,魔王的影子立刻撕咬下那些恼人的小手,不稍片刻便摆脱束缚,身形瞬变,竟化作千条影子,再做出数万魔相,有贪、有畏、有憎、洞府内光影错乱,群魔乱舞,伸手却又捉不到任何一只魔。

合虚大能,就算不死也会被活生生逼疯,这便是魂识被幻魔污染的下场。

少年魔王顶着纯良清俊的美貌,冷眼勾唇看着这一幕。

果然一直老神在在的僧人也不禁闭目,佛珠加快,却近乎跟不上诵念。

啪,鸽血色的珠子散乱一地,影子的激战也告了一个断落。

两人丝毫未动,一时间胜负难说,下一秒,有一方便露了馅。

傅莲口中一腥,身子微微伏低。

万千魔相,那便生出万千只手,一只只捉住便可。男人身后丛生千万只魔手,每一只都死死捉住一只魔相,让它如小蛇般奄奄一息垂挂。

少年吞下腥气,不禁拧起秀丽的眉头,竟感觉到脚下无法动弹。傅莲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终于愿意正眼直视对方。

“你的半身被封印,是不可能击败我的。”

男人却连一眼都不再看,只是继续转动佛珠,似在压抑什么,话语中不再自称贫僧,有什么悄然变动了。

“知道自己犯了何错?”

佛珠一顿,他缓缓开口:

“母难十月,生死一瞬,却在生母墓穴内妄动杀念。”

傅莲自然知道胧姑,也嗅出这个充满黑蛟尸臭味的地界。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与我和我生母又有什么关系!”

他细细端详男人,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那些面色阴暗,眉眼严厉的傅家大人。

阴暗的狭室让少年彷佛又回到了傅家,傅家人就像石窟内森罗的铜像,摆着最端正美丽的姿态,长得却是最狰狞的面孔,日日夜夜诅咒怒骂着自己,也许对方便是其中一张喝斥自己的脸孔。

“傅珑。”

他终于愿意回答,却在少年耳中炸下一生惊雷。

那轰轰雷声中,是傅家老夫人指着骨瘦如柴的孩子破口大骂声:

【你爹傅恒不知羞耻与妖魔苟合,你便是妖魔之子,没有资格学人冠姓取名,再让我听到傅珑两个字,便打断你的双腿,缝了你的嘴巴,让你滚出荣阳做乞儿去。】

男人睁开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眸,少年终于从里头看到了答案,那是自己的影子,一模一样。

“单字恒,俗家名曾为傅恒。”

第六十章 千喜殿 (十二)

“你在这里作什么?”

唐萤冷冷盯着颜夕,手上的伞柄捉紧

“故人之托罢了。”

颜夕轻踏在烈焰火云上。他皱着眉看了一眼黑糊糊的水牢,脸上难掩嫌恶,不禁放出更多火焰,让黑水触碰到他的靴前就蒸散得一干二净,直至露出不知第几代的墓穴主人漆黑的骨盖,他才毫不客气地踩了上去。

“故人理当不是这间墓室的主人吧?”

唐萤直皱眉头,她不喜欢对方这种轻蔑亡者的态度,这里是黑蛟的居所,他们都是不速之客,起码要抱上几分敬畏之心。

其实唐萤对黑蛟的态度,一直是抱着人妖有别,所以不想多作评价。但眼前这幅星河图之壮丽让少女忘却所有固执和偏见。

群星在眼底流转,炫目得令人眼眶微热,只差一点就要掉下泪了。

黑蛟的墓穴不像人类藏满生前独占的宝物,相反地,他们画出了此生永远无法到达的愿景。黑蛟的死亡没有绝望,而是希望;墓穴不带任何过去眷恋之物,只留群星指引未来向往之道。

在这一刻,无关正邪人妖之分,唐萤站在历代蛟主仰望的群星下,是真真切切看到他们奋不顾身的化龙腾空之姿,这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自己又有什么差别呢?

思此,少女心有所悟,不由得展颜一笑。

落花无意,流水有情,这一笑落入男人眼底,那怕他一只道行高深的老狐狸也不由得一愣,只因为此刻的唐萤的确令人惊艳异常。

唐萤本就生得一张芙蓉秀面,在习得太阴之法后,整个人越发冰雕玉琢、清丽出尘,只是她言行举止低调克制。幽兰静放,美虽美,却过于自怜,难以引人注目。

眼下少女眉眼鸦黑,肤白胜雪,裙尾却突然绽开一抹芍艳,就如她嘴角的笑,那煞那花开便叫人惊心动魄,冰清玉洁的仙子突然就染了一抹凡尘的胭脂,唯有惊艳二字。

趁着某人愣神之际,少女轻转伞柄。

颜夕没来得及在这块蛟头践踏上几步,就感觉到脚下一晃,他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差点跌进黑糊糊的脏水坑,先前抬头挺胸的公孔雀只差一秒就要变成落汤鸡。

但毕竟是化神修为,脚下很快唤出火光的霞云轻浮而上,只是脚边的红袍还是浸湿了,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傲慢从容。

颜夕面色难看,他早就恨透了这个满是泥泞的黑水泽,青谷有清风月泉,每日他赤霞色的狐毛涂以香蜜和晨露,每一寸都被打理得干净妥当,哪会像现在这般几乎可以说是狼狈。

少女的闷笑声让颜夕恼怒不已,只是抬头一看,又不免心神一荡。

唐萤很快收回微笑,她从看到对方孤身一人开始就心生困惑,便状似无意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