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梦没有徐小凤身条好、五官漂亮,加上虚报身高,她到手只能拿五万,本来就觉得不舒服,现在让人戳了痛脚,脸色憋得涨红。
刚想反驳,走廊对面的手术室,忽然传出来一声尖叫:“痛死我了!”
“咣当。”白大褂的大夫出来,关上了门。后面呜噜呜噜的声音,就闷闷的听不清了。
李梦梦让这声儿一刺激,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勇气全塌了,十指收紧,将那一叠单据捏得哗哗作响,目光游离,脸色发白。
幺鸡笑出了声:“害怕呀?”
李梦梦瞪了她一眼。
“没事儿,刚开始,确实有点疼。一次两次之后就好了。”
李梦梦忍不住转过头:“你做过?”
幺鸡神秘莫测地一笑,打量了她几眼,又问:“有男朋友?”
“有还来?缺钱花?”
“关你屁事。”
幺鸡上下打量:“看你的样子,不像缺钱啊。”
忽而门被推开了,带着口罩的护士平平喊道:“李梦梦,来打针。”
李梦梦咬了咬嘴唇,站了起来,慢腾腾地挪出了门。
李梦梦脱下外套,低着头着走进狭小的诊室里。慢慢地拉上帘子。面前的床上,蓝色的一次性床罩褶皱着翘起,还留着上一个女孩躺过的痕迹。
护士站在架子车旁边,背对着她,针头朝上,推了推针,和药水一样冷冰冰的声音,从口罩里不耐烦地传出来:
“裤子脱了,躺上去。”
床旁边摆放着一个有些年头的灰色大型仪器,关闭着,屏幕上一层薄薄的灰,管子上还有油渍。
架子车上斜插着一支很长很尖的针,足有烤串的签子那么长,却比那个要粗,闪着森森的寒光。
第12章 鬼胎(二)【修】
李梦梦喉头发紧:“你针管里这个……是麻药吗?”
护士没有理她,李梦梦壮着胆子又问了一遍,她这才不耐烦地“嗯”了一声。转过来时,十分不满:“怎么还没脱啊,快一点!”
李梦梦躺在床上,冰凉的空气落下来。她脑海里回想起徐小凤从诊室出来的时候的画面,她捂着肚子,弓着身子,扶着门才慢慢走出来,刘海儿全打湿了,脸色惨白地看了她一眼,和她擦肩而过。
李梦梦声音有些发抖:“是麻药……怎么还痛啊?”
护士不耐道:“你们这小手术,用不了麻药的。”眼睛一垂,拍了拍挡板,“脚搭上来。”
李梦梦怀疑自己听错了:“没、没麻药?”
护士恼了:“你做不做?”
四面尴尬的静,玻璃上糊的是旧报纸,泛着一点被滤过的肮脏的黄。牛仔裤纽扣一开,李梦梦心里骤然怯了,又拿手握着,“我有点紧张……能让我再想想吗?”
“那你抓紧。”护士骂骂咧咧地出去了,“……浪费时间。”
李梦梦深呼吸着,在小屋子里越呼吸越颤抖。
做吧,看前前后后不过十五分钟的事儿,就像徐小凤说的,不取出来,每个月排出来也给浪费了。
但是这么轻描淡写说的是她,刚才叫得那么吓人的也是她……
不做吧,那个小太妹不是好端端地在那儿吗?可见疼一下而已,对身体是没什么伤害的。不做,这五万块没有了,还要再赔三千块的违约金。
“您于本月初网贷欠款……”
她像是怕自己后悔似的,立即按了一下床头的铃。
“怎么坏了?”她将按钮撂在一边的时候,蓦然看见帘子外面,朦朦胧胧一道矮小的影,忙叫道:“……大夫,我好了。”
半晌,那个人影还是一动不动。像是趴在墙上偷窥的壁虎,画在了帘子上似的。
“大夫?”
李梦梦盯着它半晌,额头上蓦然冒了一层细汗:“……谁呀?”
“呜呜呜呜……”吊兰精哭着,感觉到身子一轻,有人捏着她的尾巴一提,把她丢进了花盆里。
吊兰生了根,根如饥似渴地往下扎着,藤蔓伸长,绽出了一朵又一朵叶片。
盛君殊指尖微移,拖动录播进度条,迅速向前翻看。
寂静的夜晚,台灯开在最低挡。晕黄的光,在被子上反射出朦胧一层,照亮穿小熊睡衣的女孩脸的轮廓。
吊兰精心理上毕竟是十三四的年纪,无聊得发慌,去揪女孩的头发玩,揪掉了好几根,衡南醒了,张开眼睛看清怎么回事,没吭声,又闭上眼睛睡去。
“啪。”它又揪断了一根。
衡南骤然睁眼,漆黑的眼里浮现出一股捉弄的狠劲儿,掐住它的叶子狠狠一拽,“啪”地拽掉了一片,吊兰精“嗷”地叫了一嗓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衡南停了停,捻了捻它的叶片,又揉了揉它的枝条,像是敷衍地抚慰。闭上眼睛,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盛君殊看着那近乎陌生的笑容,一时怔住。
三个月了,衡南在别墅里住了三个月,什么时候在他面前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