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

第22节(2 / 2)

她跟衡南有些过节。当初元旦文艺汇演排节目的时候,是衡南负责排高一年级的集体舞,当时衡南是全校的芭蕾舞女神,多少有些高傲,站在前面领舞的时候,看见第一排有个女生动作跟不上,就把她调到了第二排。

这个女生就是林苡安。

她是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人见人爱的优等生,就只是手脚有点不协调,跟不上大家的动作而已,她也努力地去练了,放在谁那里,都是可以容忍的,只是学生的文艺汇演而已啊。

衡南却非要较这个真,见她在第二排也扎眼,又把她换到了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

最后,林苡安给调到了倒数第一排,衡南每次一朝她走过来,就是要把她往后调,她周围的女生都会哄笑,她手脚发凉,尴尬得无地自容,日后做了无数噩梦。

由此,林苡安在心里和一班的衡南有了过节。

好在她成绩非常好,憋了一口气发奋读书,高考考上了国内的名牌大学,后来,她又去国外交换,提前毕业,直聘到了圣星,试用期一结束就取代了原来的组长。

得知衡南一路滑坡到了尘埃里的时候,心情别提多微妙了。

“大家同学聚会,你怎么一次都不来参加?你还记得当时因为你拒绝就割腕还的徐臣吗,他找女朋友了,长得挺漂亮的,还是a大的直博。当时我们还开玩笑说,幸好你没答应他,不然就没这女博士了。哎,我手机里还有照片,你要不要看?”

衡南只管往前走,脑袋里琢磨着蜘蛛纸牌,不答话。

林苡安穿的是高跟鞋,追得有些不便,心里也犹豫,因为她此番上到顶层,本来是有正经事办:

辛苦做的方案,被固执己见的顶头上司否了。林苡安心里不服气,听说总裁对公司事务非常关心,也没什么架子,就想上来碰碰运气,当面和盛君殊聊一聊,争取一把,顺便展示自己的自信和能力,没想到在这里先碰见了衡南。

多年未见,衡南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也不知道答一声话,只管快步往前走。

林苡安心里疑虑重重,这层是总裁办公室,她怎么会在这里?看衡南身上的超短裙和牛仔衣,素面朝天随随便便,不像是正经上班的。

也不可能是上班,圣星怎么会要一个大专还没毕业的人呢?

“原来跟你关系特别好的那个陶睫,考上国外的名校了,她上个月走的时候我们都去吃了送别饭,你怎么没去啊?是不是换号了,短信没收到?”

人与人之间的交情,真是奇怪。当年陶睫和衡南好得睡一个被窝,手挽手上厕所,后来衡南消失了,落单的这个就像水滴一样,自然而然地吸拢到了别的小团体。

人问陶睫衡南后来去了哪,她的表情很惊讶,好像这个名字她压根没听过几次,努力想了好半天,才回答不清楚。

林苡安一直追着衡南走,拐了几个走廊,拐到了一个敞着门的办公室里。靠门的茶桌旁边,放了一个红色保温袋。

衡南把保温袋拉开,从里面拿了几个餐盒,林苡安就明白了,眼睛里划过一丝怜悯:

“你是来送外卖的吧。”

“天这么热,你也是辛苦。要不,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说完话,我们一起吃顿午饭。”

衡南按在餐盒搭扣上准备打开的手停住了,奇怪地看了林苡安一眼,又放下盒子,清冷地答,“不用了。”

林苡安顿了顿,点了点头,顺手把文件夹放在茶几上。环顾四周:“这个楼进来要打卡的,你怎么进来的?”

衡南:“跟着别人一起。”

林苡安“哦”了一下。多年未见的同学,也实在没什么话好说,何况对方已经沦落到社会底层了,更是没什么共同话题,便理了理衣服,默打一遍腹稿,静静站着等衡南走开。

衡南也静静站着打量着她。

彼此看了一会儿,林苡安有些尴尬:“你……还不走吗?”

衡南转过身去,走了,不过是往相反的方向走的——走到办公室里面,总裁办公桌的方向。

“哎,那边不能去的。”林苡安叫住她,“我们公司都有监控的,办公桌上都是机密文件。送完了快走吧,小心一会儿安保看到了上来带你。”

衡南继续往里走,让林苡安皱眉一把拉住胳膊:“听见没啊。”

回过头来四目相对的刹那,衡南漂亮的眼睛像是琉璃珠,那是属于猫科动物的眼睛,带着冷漠的敌意。林苡安刹那间懂了——她恐怕不只是送外卖来的吧?

瞧瞧这通身的打扮,谁送买外穿这么短的裙子,屁股都快露出来了?

谁说衡南一无所有了?抽屉里塞满情书的芭蕾女神,只要她愿意,脸蛋,身材,哪个不是资本?

跟别人一起混进楼,挑了个总裁不在的时间,躲进了总裁办公室,这年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廉价女生还少吗?

难怪衡南那这种憎恨的眼神看她,她今天来,不经意坏了衡南蓄谋已久的好事了。

林苡安马上松开衡南的胳膊,看着她背影,满脸复杂地说:“衡南,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你还年轻,走捷径都是有代价的。”

“……”

“这个大楼顶层的,都是金字塔尖上的男人,没你想得那么好骗。”

“……”

“你是不是觉得不公平?其实老天够给你面子了,你这腿恢复得不错,那么高的台子上摔下来,也没残……”

衡南双目赤红,猛然转过身,“啪”地甩了她一巴掌。

林苡安向侧边踉跄了几步,身子“咣当”一声撞在后面的资料柜上,资料柜晃了晃,雪片似的资料掉了一地。

倒不是因为林苡安装柔弱,而是这巴掌不是普通的巴掌,衡南甩过来的胳膊带着惯性,行云流水地舞水袖似的,结结实实挥在她侧脸上,直接将她扫出去,掼到了柜子上。

盛君殊开完会一回来,就看见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地上掉落的全是纸片,一个陌生的女人捂着脸靠在柜子边上。

而衡南脸色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手足无措地站在雪片堆中间,看见他,还没说话,睫毛底下先扑簌簌掉下两行眼泪。

盛君殊双肩灵火直接冲到了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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