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南好像被浇了一头冷水。
同时她也意识到不对:
她跟着盛君殊“问灵”。问的是屋顶上脊兽,飞檐下铜铃,问的是一切关于金耀兰在祖宅的童年。怎么会看见饭店,别墅,甚至……如同亲历的,躺在被婉拒的床上?
耳畔嗡嗡作响,像堵了一团棉花,她终于隐约有人在叫:“衡南,醒醒,衡南。”
盛君殊的声音。
衡南满头冷汗,骤然抬头,满天青灰,铜铃正在疯狂颤动。
她听不到铃响的声音,但这恐怖的震动引起了天书的共振,胸口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往喉咙上冲。她胆子很小,更加怕得发抖,一抖,骤然喷出一口血来。
看见血,她脑袋一嗡,整个人瞬间就没了意识。
“衡南!”盛君殊脸色都变了。
盛君殊看向受怨气而疯狂抖动的铜铃,符纸如刀飞去,刹那间将铜铃打落,铃铛“叮咚”地坠在地上,滚落开,发出闷响。
盛君殊将软倒的人拦腰抱起。
“你在哪里?”
衡南双眼紧闭,躺在急诊室的床上,左手被盛君殊握着。她嘴唇上的血被盛君殊擦拭过一遍,外表看不出异常。
“先做个心电图吧?”医生征求他的意见。
“好。”盛君殊握着电话冲她点点头,又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比较好的心内科医生?”
“希尔顿博士刚从美国回来,本来给后天下午预约的病人做手术的,现在应该有空。但是需要预约……”
盛君殊直接把黎向巍的名片和电话卡递给她,医生顿了一下:“我现在联系他。”
“喂?师兄?怎么了吗?”肖子烈那边极其吵闹,隐约还有劲爆的音乐声。
“你那边什么情况?”
“……有点麻烦。”
肖子烈回头看了一眼卡座上抽泣不止的卷发女人,走到了僻静的角落,“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
金耀兰做事够狠。如果黎向巍曾经是这女人的常客,她原本在的位置应该是个相当高端的会所。
但他是在一个地处偏远的破败夜总会找到了她,这里的客人,大都是地下蛇头,社会底层。
女人穿了一身暴露的黑色吊带裙,脸上妆容浓重,眼角纹已经明显,眼角甚至还留着被打伤的乌青。想撬开她的嘴,费了一番功夫。
“黎向巍以前的确常常去她那里。”
那女人回忆道:“我精通英语、俄语、法语,懂一点经济学和法律,很多人都很喜欢我,他每个月也会要来几次,他高大帅气,很有风度,对女人非常体贴,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的意思,我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他每次来只是喝点酒,聊聊天,而且还带着秘书,从不和我过夜。就算开好房间,也是出去办自己的事,凌晨回来带给我早餐。办什么事,我不敢问,但我怕这样下去留不住他……”
“我一时糊涂,在酒里加了料,那天晚上,我们发生了关系……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很生气,我从没见他这样生气……”
从那以后,黎向巍再也没有找过她。
肖子烈问:“孩子是那一次?”
女人顿了一下:“我不确定。”
“不确定?”肖子烈气笑了,“怎么可能不做亲子鉴定?”
“做了亲子鉴定。”她向下看去,嘴唇在酒精的刺激下颤抖,声音忽强忽弱,仿佛在说鬼故事,“当时,我也只是想搏一搏。黎太太就在旁边盯着,她的脸色好可怕,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黎总在桌子下面悄悄用自己的头发换掉了小沅的头发……”
“小沅就这样被接回黎家,我想她一辈子荣华富贵,所以我……我不该说这些。”
盛君殊捏着鼻梁叹了口气。
医生把衡南推出来,把打印出来的报告地给他:“心电图没问题……”
盛君殊挂掉电话,开始看报告。报告上显示衡南的心跳清晰有力。
护士倾身问他:“盛先生,希尔顿医生明天下午三点会诊可以吗?”
“能麻烦他现在过来会诊吗?”盛君殊礼貌地看着她,“我太太现在昏迷。”
护士:“好的。”
医生很想提醒他,这不叫昏迷,这就是普通意义上的昏睡而已。
有钱人的游戏,唉。
半个小时后,金色卷发、蓝眼睛的希尔顿医生匆匆来到医院观察疑难病人。
现场气氛一点都不严肃。因为衡南醒过一次,让盛君殊喂了点水,扶着上过一次厕所,又睡过去。
这能有多大事呢?
希尔顿医生看了两眼病例,听了听衡南心跳,颇感失望,表示一切“no problem”,还宽慰地拍了拍盛君殊的肩膀。
“做个b超。”盛君殊提议。
“well...”希尔顿开始转折,但是拗不过病人家属坚持,还是把人推进了彩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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