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可没人告诉她该怎么用啊!林溪一边跑,一边用出最熟练的几个基础法术。泥土壁障拔地而起,却在凶猛的冰锥面前显得不堪一击。松散的土墙转眼化为一团散沙,纷纷洒在她脚边。
“冰霜。”
光法师小姐再度现场表演一个驴打滚,成功躲过雪刃,双手抱头趴在地上,鼻尖差1厘米吻上墙壁。她一抬头,发现晶莹透薄的雪刀深深嵌入柔软的墙体内,在离她脑袋很近的地方冷冷地闪光。
“……这个差一点就要把我的脑袋削成两瓣了吧!!!”林溪悲愤回头,却又看到一个大雪球直直往她脸上砸过来。
一道土墙将来势汹汹的雪球阻挡了一瞬,林溪趁机再来个侧滚翻,边喘气边努力思考对策。
嘉德丽雅……嘉德丽雅……对了,说起来有一点很奇怪,之前伊瑟用剑的时候,很少会说出法术的名字,他似乎说过他能免吟唱使用所有冰系基础法术,况且维利耶尔本身也能指挥风雪。
那他现在为什么要不断念出“冰霜”这个词组?
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林溪的脑海。她出神一秒,结果跑步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中途还因为扭身避开一道从天而降的冰锥,不小心把脚踝给扭了。不光如此,身后一道本来能躲过去的冰棱也从她手腕处擦过去,划出一道血口。
“嘶——”她狼狈地坐在地上,喘着气,吮了一下手上的伤口。伤口虽痛,但也就在这一瞬间,林溪感觉体内的神谕碎片跳动了一下,手中嘉德丽雅也在发热。
她突然若有所悟,眼睛亮起来。
但她没注意到的是,在她受伤的刹那,风雪乍停。精灵脸色一变,先是意外,随后是懊恼,最后又渐渐化为怔忪。
“林……”他犹豫着张口。
“我知道了!”
林溪却猛一抬头,兴奋地看向精灵,扶着墙壁站起来,左手持弓、右手虚虚搭在本应有弓弦的地方。她略一闭眼,感到一道奇妙的热意在体内流动,最后汇于金色长弓所在。
“我终于想明白了,从一开始伊瑟你就在给我提示吧。法术吟唱,本质就是在用语言调动元素,是施法者按照约定的方式与自然之力沟通。所以才说,语言是有魔力的。”她说,“嘉德丽雅可以免去法术吟唱,但是,前提是我要说出‘命令’……”
“嘉德丽雅·一阶开放!”
弓身有彩光如流水倾下,一道光束凝成的弓弦出现在林溪指间,紧接着又是一道金红色的光箭搭上弓弦;箭尖前指,略微下沉。
而后,一剑离弦。
光箭飞出,化为一片薄纱般轻盈的暖风,覆盖积雪的地面;冰雪化在茸茸的气流中,又蒸发向上,将寒凉的空气转换为带着潮意的暖流,像第一场暖风过境时的亚热带春天。
流光溢彩的嘉德丽雅在林溪手中缩小,直到消失在她掌中;每一次心跳时,她都能感觉到它的共鸣。有点像怀里踹了只小奶狗,她想。
“我知道怎么使用嘉德丽雅了!”
她在春风般的气流里小小欢呼一声,连自己受伤的事都忘了,于是下一步“滋溜”踩在冰雪化出的积水里,还偏巧是受伤的左脚。
“嗷!”
脚踝一痛,眼前一花,眼看就要摔个大马趴。
至少保住脸!林溪两臂交叉,悲壮地做出抉择。
但痛感并未如期而至,反倒是一种熟悉的温度将她及时搂住;一点淡淡的、清爽的气息在鼻尖缭绕,有些像松木,再仔细品的时候,又没有了。
精灵接住了她,免去了她再摔一跤的悲惨命运。
“谢谢……咦咦咦?”
对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将她打横抱起。林溪双脚悬空,还不习惯地蹬了蹬腿,而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公主抱???
“伊瑟?”
“笨蛋……这样都能摔跤。”伊瑟沉默了一秒,似乎苦笑一下,喃喃道,“笨蛋。”
“我都学会了,为什么还是这个评价啦。好吧可能是领悟得有点慢……”林溪顿时有点郁闷。
精灵步伐停了停,言简意赅:“不是说你。”
“啊?”
不是说她,可这里不就只有……嗯?难道在说他自己?
林溪惊讶地望着精灵,但他平视前方,只留给她一张表情严肃的侧脸,从下往上看的那种。她茫然地想了一下,没想出原因,倒是发现他真是360°无死角的好看。这个角度看人,美人也容易暴露缺陷,可对精灵,无论仔仔细细看多久,最后都只能承认他的确每一分线条都精致得恰到好处,没有一分缺失也没有一丝冗余,干净白皙得像艺术名家的雕塑。
“我,”他垂眸看她,眼中蓝色暗着,说话时竟然有点犹豫,“角度、速度、轨迹我都是计算好了,应该不会真的让你受伤。我没想到……”
甚至有一些期期艾艾。
跟刚才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样子截然不同。
可问题是,他什么时候有在训练中放过水吗?她之前也天天被拎着地狱训练,磕伤碰伤摔伤划伤……家常便饭!反正一瓶药剂就好了的事。他秉持的难道不一直是……一直是类似“平时多流泪战时不流血”的铁血理念吗?
林溪更加惊讶地看着他。可能惊讶太过,微微张嘴的模样有点傻乎乎的。
看得伊瑟也不自在起来。他似乎总算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脸上也流露出一抹惊讶乃至愣怔。
“……啧,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他咕哝一句,有点烦躁地别过头。
但还是抱着她,没松手。
“那个,伊瑟,你是不是在介意自己刚才的失误?”林溪抓着头发在手里绕啊绕,终于帮他绕出了个看着挺靠谱的理由,立即安慰他,“没事嘛,刚才是我自己失误,跟你没关系。人又不是机器,哪可能百分百预料准确……嗯,精灵也不是机器。而且,虽说你的方法粗鲁了一点、独/裁了一点、高压了一点、暴力了一点……从结果来看,还是很有效的!看,我不就真的学会了吗!”
她每说一个形容词,精灵的脸色就古怪一分,等她一脸认真地比了个大拇指时,他终于苦笑起来。
苦笑,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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