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心道:这话我没法儿接。
见他们都沉默不语,爱丽丝又一阵笑。她笑起来时也跟周围姑娘不一样,温柔却很有感染力,同时也很精致,就像那些专门训练过表情管理的明星一样。
“总之呢,真的很感谢两位送材料,帮了大忙了。”她轻言细语,“否则我的课题可能就完不成啦。”
林溪就问:“研究课题?对哦……我是不是该叫‘学姐’?”
在无形学院,大四以上的学生才会跟着老师做课题。
“称呼名字不是更亲切吗。前辈什么的,已经不太习惯这类称呼了。”爱丽丝摇头,“哎呀,校长先生没有说过吗?我是符咒师,这次来b城念书,主要目的就是研究和分析这边古代结界的变化发展。”
听上去十分学术,林溪感佩不已:“好厉害……等等,符咒师的话,我记得苏学长也是符咒师。”
“是呀。”爱丽丝说,“其实呢,这一次原本是想要指定委托慎之的,可是又被他推脱掉啦。真是的,本以为能见到他呢。他总是这样,千方百计躲避我,让人很伤心啊。”
说着“伤心”,她却还是微笑,连弧度都没改变。
林溪一怔:“爱丽丝和苏学长……?”
“用这边的话来讲,算是青梅竹马吧?”爱丽丝歪了歪头,秀发滑落肩侧,神态天真又妩媚。
她说话总是省略主语,听上去便多了几分柔婉。
“原来如此,绫小路家……我想起来了。日本最古老的符咒师家族。苏家那件事后,就是你们将慎之接回去抚养的。”
伊瑟刚刚拒绝第八个还是第九个来搭讪的人,整个精灵都散发着不耐烦的气息,凶煞的神情总算阻隔了四周热切的打量。不过当他扭头看向两个女孩儿时,蓝眼睛立即柔和下来。
爱丽丝可不会以为原因在自己身上。她捧着自己的奶油摩卡,看那个“凶名在外”的伊瑟·威尔曼点了杯这里的招牌芒果冰淇淋,很小心地推到光法师手边、却又要努力作出不经意的模样,不免加深唇边的微笑。
“是啊,曾经我也以为……慎之对我是不同的。”她轻声道,“但是呢,男人这种生物大概就是特别会给人错觉吧。真的到了关键时刻,他就往后退啦。要问原因的话,不过是喜欢得不够深罢了。”
精灵和人类,同时一抖。
林溪拿起勺子搅拌了一下冰淇淋,恹恹道:“是吧,谁说不是呢。”
精灵僵坐在位置上,尖耳朵都快耷拉下来了,只是没人能看到。唯一能看到的人类,看都不看他一眼。
三人各怀心事,都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爱丽丝杯子一放,展眉道:“真是没办法。那么,为了安慰我们自己,我请你们去喝酒吧!”
“隐藏在帝都胡同里的酒吧,开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有非常棒的调酒师哦。”
作者有话要说:啊实在不想对国家用字母替代了,就这样吧!
第63章 故事与酒
“以前喝过鸡尾酒吗?如果没有,可以试试以奶味酒入门,亚历山大如何?顺口的酒饮,男女都爱、老少咸宜——当然,未成年人是不包括在内的。”
调酒师是个年约四十、身材保持很好的大叔,语调沉稳、尾音含笑,黑西装优雅低调,脸上胡须刮得干干净净,扎着低马尾,头顶梳得一丝不苟,如同从哪个欧洲古堡里走出来的管家。
“很帅吧。这就是老板哦~”
爱丽丝已经换了一条暗红色裹身裙,头发松松盘起,少了些甜美,多了些妩媚。她托杯倚在酒吧台前,对林溪一笑。
“亚历山大~嗯,喜欢巧克力的味道,就给小溪来这个吧。再要一杯苏打水,如果无论如何都喝不惯酒精,就用苏打水的泡泡来伪装成鸡尾酒好了。”
她眼神慵懒迷离,恍如神话传说里勾人心魄的美人鱼。
林溪说:“不用了,就亚历山大吧。我喝酒。”
对一间酒吧而言,夜晚九点不过是一个开始,甚至还太早。迷离光线在微醺的音乐里交织,无数玻璃器皿折射出无数小小的人脸,仿佛一道道通往其他世界的神秘之门。
这片幽暗暧昧的光线里,林溪面无表情地坐在吧台边,单手撑着脸,妆容精致、红唇冷艳。长长的黑色裙摆垂落,像一朵暗夜里绽放的花;细细的肩带让她漂亮的肩颈得以昭示人前。
如果说爱丽丝是一朵红蔷薇,可甜美可妩媚,那林溪就根本是一捧蓝色妖姬顾自开放,眼角余光都是高傲冷艳,冷艳到了极致自然便成了另一种引人瞩目的魅力。
酒吧是释放魅力的场合,而“魅力”很多时候并不直接等同于容貌美丽。纵然有一只自带光芒的精灵在边上坐着,可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不下10个人来他们边上转悠,有男有女,可全是想来搭讪林溪的。
林溪捧着她的亚历山大,一点看不出初次喝酒的青涩感,斜斜看着来人,不喜欢的就不理,看得顺眼的就碰杯聊两句。牛奶巧克力味的鸡尾酒喝完了,再来一杯气泡咕嘟的莫吉托,然后是金汤力,接着是椰香和菠萝酸香混合的pia colada。
伊瑟一言不发地坐在她身边。他轻易不喝酒,今天面前的酒杯却空了一次又一次,剩下冰块在玻璃杯里啷哐作响。好几次他差点忍不住开口了,但看一眼林溪——含一丝笑的唇角、看不出情绪的眼神——他总是又自己隐忍地一闭眼,喝光属于自己的酒液,保持他的一言不发。
到第七杯酒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开口:“别喝太多酒精。今天到此为止吧。”
“你不也喝?”
她大概是稍微喝多了点,眼波流过来,含笑,又带了一分挑衅。爱丽丝挽了她的手,亲密地靠过来,笑意盈盈道:“宽容一点啊威尔曼先生,今天失恋的人最大嘛。”
“我才没失恋。”林溪抿了一口血腥玛丽,嘴角沾一点新鲜番茄汁调出的红,懒洋洋地自嘲,“根本没恋过么。”
这句话不知哪里戳了爱丽丝的笑点,让她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接着打个响指,说老板我要一杯那个。
“爱丽丝,你今天也喝了很多了,‘那个’度数可不低……”
“哎呀哎呀,我就要喝那个!”爱丽丝脸颊微红,开始撒娇耍赖,指着酒柜上那一大排字母花哨的酒瓶,“老板我要喝那个!那个那个!”
风度翩翩的调酒师露出点苦笑,微微摇头说真拿你没办法。他不紧不慢地捣好果汁、削好冰块,优雅却绝对有力地摇杯,过快的动作在半空连出一片带金属反光的虚影;“唰啦啦”的声音听着分外清爽。
林溪晃了晃杯中最后一点血腥玛丽,懒声问:“‘那个’是什么?”
“是老板发明的、独一无二的、全世界最好喝的酒,只有这里才喝得到哟~”爱丽丝笑嘻嘻地回答。
“爱丽丝过奖了。”
老板拿出一小瓶紫色的液体,往杯子里稍稍加了几滴;剔透的液体中悬浮着无数发光的微点,漂亮极了。
“我给它起的名字是‘永无乡’,neverland,《小飞侠》里无法寻觅的世外桃源,在那里有妖精飞翔,孩子永远不会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