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绣槐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屋子的人,清了清嗓子,道:“那分家这件事情就算敲定下来了,往后谁都不能反悔。我和你爹不贪图你们的东西,该给你们的都会给,房会分,地也会分,而且都是均分,谁也不用眼红别人,只有一个要求,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咱这家,原本就像是一个陶土罐子,虽说磕磕碰碰有瑕疵,但好歹是完整的。今天把家给分了,往后这陶土罐子就摔成好几个残片了,想要拼起来……那是不可能的事儿。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听说过哪家人分家之后又合家凑在一块儿过日子的!”
“既然分了家,那往后就各家盯着各家的锅里看,各家过各家的日子。谁也不要去掺和别人家的日子,明白了不?甭管自家过的是好是坏,也甭管别家过的是甜是苦,各过各的!要是谁瞅着别家日子过得好了之后又眼巴巴地贴上去,那别怪我和你爹心狠!”
一群傻子!
好不容易蹭到点福运,全都被作贱没了!
看你们分家之后还能不能上山必有猎物,下河必能摸到鱼!
作者有话要说:杨绣槐:我又特殊的听墙根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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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逮到个屁!
分家这回事,杨绣槐办的特别有效率,头一天才敲定下来分家的事宜,第二天就将三个儿子都撵出去单过了。
家里的粮食原先是打算按人头分的,苏崇山和苏崇文家各三口人,添上苏崇水家两口子,苏老头和杨绣槐老两口,再加上苏崇梅和苏崇菊,共十二口人,粮食就分成十二份,每家按人头带着粮食走。
这个分粮方案刚提出来,就得到了苏崇文与苏崇山的一致抵制。
苏崇文说,“娘,不用给宝丫头单独算一份,她现在还小,吃不了多少。不能让二哥家吃亏。”
苏崇山道:“娘,我和崇文的意思一样。我们家虽说是三口人,但分家这回事哪能按照鹿娘她们这一辈的人头来算?把鹿娘的那一份也抹掉吧,不算鹿娘和宝丫头,一共分五份,我们兄弟仨各拿一份,你和我爹,还有崇梅崇菊,你们四个拿两份就成。”
杨绣槐若有深意地看了苏崇山一眼,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老大,你问过你媳妇儿的意见了吗?你媳妇儿同意这样分吗?”
张春芽当然不同意这样分了!
要是将苏鹿娘的份数也算进去,那她们大房就能多拿不少粮食,往后想怎么吃都绝对有富余,可要是不把苏鹿娘的份数算进去,那她们大房很明显就吃亏了,两个人的粮食供三张嘴吃,哪里够吃?
张春芽心里的抗议声震天响,但她脸上不敢表现出丁点儿不同意来。
分家这事儿本来就是她给挑出来的,杨绣槐饶她一次,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要是还敢要求这要求那,怕是杨绣槐会直接逼得苏崇山写下休书,将她给撵回老张家去!
在这件事情上,张春芽选择了‘见好就收’。
“娘,就按崇山说的分法分吧,这样的分法合情合理,我没意见。”
杨绣槐一锤定音,“那好,就这样分了!粮食分成十份,今儿个就分了!另外,灶房就那么一间,做饭的时候,这么多人肯定转不开。这样吧,崇山、崇水,你们兄弟俩明天一大早就起来就垒灶台去,别在我眼跟前晃悠,我看着碍眼。分家这事儿,桂枝没提,崇文,你回去问问桂枝,看她要不要同我们老两口凑在一块儿过?要是乐意的话,你们家就不用垒灶台了,你马上就要赶考了,没那个时间,就把粮食拿过来,我让崇梅做饭的时候,把你们的那一份儿也一并给做了。你看成不?”
苏崇文自然求之不得。
苏崇山和苏崇水却在这个时候黑了脸。
“娘,这不成啊……既然说是要分家,那就得分得干脆利落些,崇文家也得痛痛快快地分出来。不然单把我和崇水家分出来了,崇文还和你们一块儿过,村里人怎么看我和崇水?就算咱家里人心中都知道,你是看崇文家媳妇儿刚生完孩子,又得料理孩子又得做饭的,这有些麻烦,但别人心里不明白啊!别人指不定会以为是我和崇水不孝顺,被你和我爹撵出来单过了呢!要是生了这样的误会,我和崇水走出去该怎么做人?我和崇水都没脸出门了啊!”
苏崇山是老苏家的长子,考虑得自然更多。
苏崇水虽然也觉得杨绣槐这做法不妥当,但他却不是怕没脸出门,他就是觉得苏老头和杨绣槐攒了什么金贵的东西,因为对他们兄弟俩彻底失望了,所以想撇开他们兄弟俩不管,把家里藏着的宝贝全都给苏崇文。
杨绣槐一掀眼皮,瞅着苏崇山便发问。
“家都分了,我和你爹想带着谁一块儿过,还需要问你成不成?”
“村里人怎么看你们兄弟俩,关我什么事?我负责把你们兄弟俩生出来,养大,成家,还不够?还要管你们有没有脸见村里人?”
“脸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你要是非得找我要一个答案的话,那我可以给你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我为什么要带着崇文家一块儿过日子,而不是带着你们兄弟俩?就因为分家这事儿是你们兄弟俩的屋里人闹出来的,老三家夫妻俩半个字都没吭过!这个答案够不够?”
苏崇山自知理亏,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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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苏家这次分家痛快极了,与别家那种为了争一口锅争半个碗就能磨蹭十几天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别家分家的时候,闹出来的动静能够传遍十里八乡,而苏家分家却是悄悄摸摸进行的。如果不是第二天苏崇山和苏崇水在灶房外的墙根下垒新灶台的动静引来了别人看,怕是同村的人都不会知道老苏家竟然分家了!
杨大山和葛芦花夫妻俩就是听同村人说到老苏家分家的事情后,急吼吼跑过来的。
当舅舅地想要训外甥,那不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故而,苏崇山和苏崇水没有在分家的时候挨骂,隔了一天垒灶台的时候,却被杨大山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个个的,都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爹你娘当年的日子难过,夫妻俩勒紧裤腰带,紧巴巴的过日子,自个儿饿着肚皮舍不得吃,剩下一口糙面窝窝头都想让你们先吃饱,你们就是这么对你爹娘的?”
“你们瞅瞅整个梧桐庄,有哪家的兄弟是爹娘还健在的时候就吵着闹着要分家的?你们丢人不丢人!我这个当大舅的问你们一句,你们的良心都哪儿去了?”
“当初你们的日子不好过,你娘那么要强好面子的人,能豁出脸皮来找我借粮借盐,现在你们兄弟俩运气改了,翅膀硬了,就想着撇下你爹你娘不管了,是不是?老天爷咋不降下几道天雷把你们这些不孝顺的鳖孙都给劈死呢!”
杨绣槐原先一直都梗着口气,她心里再难受再委屈,也没有掉一滴泪,她就等着看苏崇山和苏崇水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可现在听到自家老大哥给自个儿出气,杨绣槐憋在心里的那些委屈顿时就寻到了宣泄口,她的眼泪就仿佛开闸泄洪一样,止不住地往外涌,她用手捂着脸哭了好一会儿,将葛芦花给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