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姐姐的到底生了一颗多么狠的心,怎么就能将亲兄弟给揍得哭爹喊娘呢?
皇帝赶紧派了荣公公来春和宫,荣公公进门就看到一出苏鲤抄着毛竹在后面鸡飞狗跳地追,苏茂林与苏修竹在前面抱头鼠窜地跑的画面。
“哎哟喂,小祖宗,你这是干嘛呢?把你两个胞弟给打坏了,你这不是想让皇帝摘了这一宫之人的脑袋吗?”
“徐嬷嬷,您还站着看什么,赶紧过来拉啊!”
荣公公跑进了混战圈中,就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想要护住苏茂林和苏修竹,却见这兄弟俩根本不往他身后躲,就仿佛脚板底踩了滑溜溜的鲶鱼一样,呲溜一下就从他身边钻过去了,苏鲤手里抄着的那根竹竿却朝着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荣公公花容失色,尖叫出声,好在苏鲤胳膊里的力气够大,及时收住了手,那竹竿在距离荣公公的脸不到一拳的距离处停下。
苏鲤喘着气把竹竿丢到一边,问:“荣总管,您怎么来了?”
荣公公吓得大喘气,“小祖宗,你这是闹什么?宫女们都把话传到皇帝耳中去了,说你想家想疯了,疯狂地摧残自家兄弟……我刚刚都寻思,要不要请太医来给你看看呢!”
“嗨,宫女们这是传谣言呐!我和茂林、修竹皆是长于辽州,是在大院子里疯跑着长大的,一身筋骨哪能闲得住?在宫里吃的东西比在辽州好,还比在辽州吃的多,你说这要是经年累月下去,还不得养出一身肥肉来?”
“听辽州本地人说,辽州人之所以身量高大,就是因为经常跑跳运动。我便把这习惯带到了宫里来,不信你看,茂林与修竹身上哪曾有过半点伤?”
苏鲤说完之后,见苏茂林与苏修竹居然停下来了,眉头一沉,道:“别嬉皮笑脸的!都扎马步去!下盘不稳,干啥啥不成!”
苏茂林与苏修竹乖乖去扎马步。
荣公公盯着苏茂林与苏修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放下心来,回乾清宫向皇帝复命去了。
皇帝听说这是姐弟三人独特的锻炼身体的法子后,实在忍俊不禁,笑道:“小荣子,朕听闻那姐弟三人平时都紧闭着春和宫们,基本不出来?你替朕同她们姐弟说一声,这皇宫大了去了,若是想锻炼身体,就在宫道上跑跳便是,何必将自己拘在春和宫那巴掌大的地方?”
荣公公摇头,“陛下,您还是低估了那姐弟三人寄人篱下的恐惧。在您心中,这皇宫就是家,可在那姐弟三人心中,这宫中处处都是虎狼,就算您恩准她们姐弟三个在宫里逛,她们敢么?那三个孩子都是警惕性子,如今恐怕觉得自己置身于虎狼之群中,怕是宁肯闷着,也不敢出来行走。”
“不知道苏大人是怎么教孩子的,那么小的孩子,正是性子张扬的时候,奴才却听尚书房的先生们说,苏大人家的这两子都是闷葫芦性子,看着就就如同那煮水的茶壶一样,原先那些先生们都觉得苏大人家这两子胸无点墨不成器,可仔细去看,却发现苏大人家这两子处处藏拙。”
“先生问听懂了没?从来不说听懂。”
“先生问学会了没?从来不说学会。”
“可先生若是要去考校的时候,这两子到底是年轻了些,被先生使上激将法考校一两次,那真才实学就都露出来,奇思妙想多极,虽说有些想法尚不成熟,但那先生也说了,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满脑子跑马车的时候,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多一些,这也是正常的事儿。等日后经历的事情多了,考量问题自然就成熟了,只是这份奇思妙想难得见,往后那定是脑子活泛的一良臣!”
“那先生还说虎父无犬子,苏都督出身寒门,凭借一双妙手,得以让北疆那遍地疮疤的苦寒之境化为雪域不夜城,可见就是多急智,这两位苏家儿郎的急智不输其父,奴才先贺喜陛下将来定能添两位能臣!”
皇帝脸上还挂着笑,他端起茶杯,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那皇子们呢?”
荣公公额头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出来了。
“殿下们个个皆是真龙之子,自是非同凡响。尚书房里的先生们都夸殿下呢!”荣公公昧着良心这么说的,实际上那些尚书房里的先生都快被这些皇子们给气得把胡子给薅秃了。
尚书房里的先生们看起来体面,实则比之一般的教书先生都不如。这下皇子们个个都打不得、骂不得,若是功课出了问题,稍微训上两句,可能就被各宫娘娘们惦记上了,往后不知道那些娘娘们要往皇帝耳中吹什么耳旁风,若是不训,这些皇子们的课业学不好,皇帝又觉得他们没能力。
现如今尚书房里多出了苏茂林和苏修竹兄弟俩,总算给尚书房的那些先生们多了几个正经教学生的用武之地。
你们兄弟俩不是想藏拙吗?
小小年纪就不把心思用在正经地方上!
这些先生们打定主意要把背井离乡的苏茂林和苏修竹给培养成人才,因此对苏茂林和苏修竹的要求可谓是吹毛求疵。
“瞧瞧你们兄弟俩写的字,又傻又粗又黑!这像是拿毛笔字写的吗?回去将今天学过的句子抄写五十遍!如果还是写不好字,那就抄写一百遍!”
“瞧瞧你们兄弟俩背的课文,磕磕巴巴,就不能被通顺一些吗?真给你们父亲丢人!你父亲是朝廷三品都督,始于农门,不过为官十年,就已经是三品大员,你们呢?连这么几篇文章都背不会!辱没了苏都督的门风!”
苏茂林和苏修竹到底还是俩孩子,被先生这么一激,那早就烂熟于心的东西瞬间就叽里咕噜地背出来了,语速那叫一个快,就如同倒豆子一样,他们不仅背会了先生布置的句子,连先生课上讲过的一些批注都背得滚瓜烂熟。
兄弟俩噼里啪啦地背完,那些先生们终于试出了这俩孩子的天分,心里满意至极,皇子们却都傻眼了。
他们私下里嘲笑的‘苏家二傻’怎么记性这么好?
先生们板着脸训斥,“小小年纪就不诚实了么?还是说害怕你们把我教的东西学会了之后,我再给你们布置别的东西?年纪轻轻就想躲懒,我看你们是皮痒了!今日放学后你们兄弟俩留下,在这儿背书,背到什么时候我允许你们回,你们才能回!”
苏茂林和苏修竹就这样被迫开启了小灶。
苏鲤这日是在尚工局轮值,她当了一个时辰的‘吉祥物’,赶在苏茂林和苏修竹放学之前急急忙忙回了春和宫,怎料左等右等,都不见那小黄门把兄弟俩领回来。
苏鲤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实在等不及了,喊了徐嬷嬷就往尚书房而去。
狭长的宫道上,少女步伐飞快,见有车辇迎面走来,听徐嬷嬷喊了一声跪,她赶紧虚虚跪在路的一旁,等那车辇走出五米后,赶紧站起来,疾步往尚书房走去。
车辇上坐着的正是宫里四妃之一的德妃。
德妃扫了一眼苏鲤,皱眉问身边的嬷嬷,“阿律,刚刚那小丫头是谁?本宫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律嬷嬷答道:“那小姑娘奴才未曾见过,不过跟在那小姑娘身边的嬷嬷,奴才还是认得的,是春和宫的徐嬷嬷。
“春和宫?”德妃忖了一下,突然笑了,“那小丫头可不就是从北疆来的土丫头么?不懂规矩的东西,见到本宫那匆匆一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跪丧呢!耷拉着一张脸,半点喜色都没有,看着就讨人嫌。改天再见到她,非得好好教教她礼仪不可!”
德妃这话刚说完,她就感觉自己的步辇猛地往下沉了一下,刚想张嘴训那抬步辇的小黄门,结果就见那小黄门也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
再然后,那小黄门肩上扛着的横杠就断成了两截,高高在上的德妃从那失了平衡的步辇上摔了下来,以脸着地的形式四仰八叉地扑在了地上,后脖颈还被那断成两截的横杠狠狠砸了一下。
小黄门吓得战战兢兢跪倒成一片,律嬷嬷也被吓得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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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发生这动静时,苏鲤和徐嬷嬷还没有走到这条宫道的另外一头,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二人齐齐扭头看去,见后面乱成了一团糟,徐嬷嬷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她伸手捂住苏鲤的眼,道:“苏女师,咱继续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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