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着狠用仅剩的力气撑起身体,他抓住阿善的手腕一字一句咬牙低语:“你骗了我这么多,你觉得你怎能还清。”
“还的清的。”阿善似乎并不怕容羡突然发狠。
她扭头看了眼外面的雨,“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觉得你很快就要见不到我了。”
“你什么意思?”容羡抓着阿善的手更紧,紧到连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的意思是,咱们要两清了。”
阿善和容羡的账已经算不清了,今日他们被困在这里全都因为阿善,如若是容羡因她而死,那么无论他们之间的账有多少,她都是又欠下容羡一笔。
容羡是男主,阿善不知道他死后自己能不能逃出这个世界,她只知道如果她出不去,那么被子佛抓到她一样会落入地狱。
“我觉得我在这里活得够久了。”阿善已经受够了这个世界。
她本就是随口一说,可容羡听后呼吸变得极为剧烈,他说话开始变得困难,冰冷的眸子似有什么破裂,他提高声音问阿善:“你到底要做什么!”
阿善不知道他为何这般激动,她只能解释:“虽然咱们现在躲在这里,但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发现咱们。”
若是让子佛发现,如今毫无还手之力的容羡绝对要死。
阿善终于下了决定:“所以我要做的就是——”
“子佛现在还不知道独情蛊已经解了,如果今日咱们二人必须要死一个,那么我希望死的人是我。”
阿善说着就划开了手腕,她将自己的血喂给容羡可以助他快些解毒。容羡偏了偏头不想喝,他不知是疼了还是怎样,总之抓着阿善的手抖得厉害,口中似有话要说却没了力气。
“咱们说好了啊。”总算是强硬喂了几口血给容羡,阿善撕下自己的衣衫包扎伤口。
“我去帮你引开子佛,咱们就两清了。如若我侥幸能活下来,我希望你能够放过我,无论我去了哪里你都不要去找我,能做到吗?”
容羡张开嘴喘息的厉害,闭了闭眸他似乎很想说话,但眩晕感袭来,让他渐渐抓不住阿善的衣服。
阿善早就知道他说不出话了,这是荆棘毒性发作的原因。
轻拉起他的手与他小指相勾,阿善将两人的大拇指按在一起轻轻道:“既然你说不了话了,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容羡你说话要算数的,既然咱们拉了勾你就不能反悔。不过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来找我吧,毕竟你那么讨厌我。”
没有人不惧怕死亡,越是到了紧张关头阿善的话就越多,她挠了挠头,开始喃喃:“我想的似乎有点多了,子佛那么狠,他怎么可能让我活着呢。”
“那——”
“容羡,我走了啊。”
阿善感觉山洞外越来越不对劲儿了,直觉告诉她她再不走就来不及。才刚刚往前迈了一步,她的衣袖就被人拉住,容羡漆黑的眸中只有她的身影。
“不准。”
他即将陷入昏迷了,艰难吐字时喉咙里宛如刀割,身体似在被无数把刀拉扯着。
阿善应该是没听到他微弱的声音,她对着他笑着露出酒窝,轻轻抬手将自己的裙摆从他掌心扯落。
容羡第一次慌得那么厉害,他吃力的想要去拉阿善的手,自己却一动也动不了。
“顾善善,我不准你去。”
阿善,你给我回来。
石洞外的草丛被拨开时,细密的雨珠很快砸进来。容羡眼看着阿善的身影从洞口消失,她到最后也没对他说出一句讨喜话,反而还不忘提醒他:
“你一定要记得。”
“不管我能不能活下来,咱们算两清,你都要放过我。”
容羡要恨死她了,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如若他现在还能开口说话,他一定要把这个傻的单纯的小姑娘骂哭。
他不会放过她的。
他永远不会放过她,若是阿善没死,他一定要把她找回来捆到自己身边,若是她死了……
“什么人!”有隐约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容羡听到雨幕下草丛剧烈摇晃的声音,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渐渐什么都听不到了。当周围彻底安静时,山洞中只剩下容羡剧烈的喘息和心跳声,他的心每跳一下就疼一下,这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疼。
独情蛊真的解了吗?
容羡感觉自己心疼的似要裂开了,一种巨大的空虚和恐慌排山倒海似的扑在他身上,他低低在心里喊着阿善的名字。
你不能死的。
你绝对不可以死。
容羡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刚才阿善软软同他说话的样子,她笑起来的样子她道歉说自己笨的表情,还有她被他凶后无措又可怜看着他伤口的神情……
容羡开始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同她好好说话,明明他只是想让她先处理自己的伤。
明明,他很关心她。
“善善……”容羡听着山洞外的风雨声,他虚弱的声音掩盖在雨声下。
他千方百计想要除去独情蛊,如今独情蛊真的解了,在撕裂性清醒的心疼下,他却再也不会感知到阿善有没有危险。
真是太可笑了。
容羡在彻底陷入昏睡中时,他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就算阿善死了,他也不会放过她。
他要让她一直陪着自己,哪怕她只剩下一具尸体,一只手指,他也要把她捆在身边,如同南安王般用自己的血困住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