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慈孝太后对嘉王厌恶至极,她在想,难不成真是因为嘉王那张脸?
“罢了……”慈孝太后情绪渐渐缓和。
这皇宫中的秘密太多,有些话慈孝憋在心中大半辈子都没吐露过。如今阿善起了这话头,她喃喃了几声嘲讽一笑,“先帝都去了这么多年,他临死前心心念念的都是明妃,哀家又凭什么要帮他保守秘密。”
“丫头知道明妃为何被称为妖妃吗?”阿善不敢插话,她敏感察觉到自己要知晓一个荣皇宫最大的秘辛,不由有些无措。
她到底该不该打断慈孝太后呢?
慈孝太后看出她的紧张,她轻拍了下阿善的后背安抚着说无事,“这些秘密被藏了这么多年,随着明妃死去,也掀不起多大的波澜。”
只不过这些秘密都对嘉王不利就是了。
“先帝在世时,曾去过一次沧海城,他从那儿回来时身边多了位妖艳极美的姑娘,那姑娘无权无势初入皇宫,却一跃而成明妃,宠冠后宫。”
“那时所有人都嫉妒明妃,所有人都想着把她除去,就连哀家这个皇后也因爱生妒,不止一次想要弄死她。”慈孝太后说起这里时摇头笑了笑,她笑容中有太多阿善看不懂的情绪,似无奈,似后悔,最后万般情绪都化为一身叹气。
“情爱这种东西啊,有时真的能将人变得面目全非。”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蠢事,慈孝太后赶紧转回注意力。
她继续刚才的话题:“明妃入宫半个月,就在所有妃嫔都想尽法子扳倒她时,容国南方大旱,接着没多久又有战乱发生,于是就有传言出,明元帝从南方带回的明妃不详,是个妖孽。”
“这也会有人信?”阿善没忍住插了句。
“怎么就没人信了。”慈孝太后冷笑,话说的极为深意:“不喜明妃的人,自然都会信。”
那个时候,可以说明妃是除了拥有帝王的宠爱,其它一无所有,她在这大容国举步维艰。明元帝对明妃的宠爱阻碍的不只是妃嫔们的利益,还有各个妃嫔身后的家族,就连慈孝太后的家族也看明妃碍眼。
“好在那时明元帝已在位多年帝位稳固,排除万难保下了明妃,又因明妃很快怀了龙种,所以大多人都闭了嘴,但还是小部分人在传,明妖妃肚子里怀的不是龙种,是和她一样的妖孽。”
那会儿怀龙种的不只是明妃,还有比明妃先怀孕几月的一位妃嫔,巧的是明妃怀孕的那天那位妃嫔就小产了,接着皇宫内接连几位皇子死的不明不白,慈孝那时因为身边有容漾和容骅,也担忧的不行,好在她这两个儿子都平安无事。
“后来呢?”阿善听故事入了迷,她舔了舔薄唇,很清楚后面的才是重头戏。
“后来……”慈孝太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剧烈咳嗽起来,肩膀都在颤。
宫婢听到声音进来,慈孝太后摆了摆手又让人退了出去,她缓了会儿才压低声音,紧抓着阿善的手微颤着道:“后来明妃真的生了个妖物!”
那天夜,慈孝得知明妃生产的消息匆匆赶去,她去时明元帝已经在那儿守着了。
随着屋内女人的呼声减弱,婴儿啼哭的瞬间头顶明月被乌云遮住,紧接着房间中传出稳婆的惊呼声,慈孝随着明元帝入了房间。当夜,所有目睹明妃孩子的宫婢稳婆全部被处死,明妃的寝宫被血洗了一遍又一遍。
慈孝至今都忘不了明元帝把手掐在她的脖子上的样子,他颤着声问她是想死还是想活、是想保住秘密还是丢掉性命。慈孝沉默着不答,于是她就被明元帝抱住了,那时高高在上的帝王看起来是那么脆弱无助,慈孝从未见他如此慌乱过。
只因明元帝一句话,慈孝放弃这个可以杀死明妃和她孩子的机会,不顾一切为明元帝和明妃保住了秘密。
那时明元帝趴在她耳边低声道:“婉儿,孤舍不得杀你。”
他舍不得她死,心里爱的却是另一个人。
慈孝回忆起这些眼眶有些湿润,她唇瓣微微张合半响都没说出话,阿善看到慈孝太后眼眶中的泪顺着脸颊流入嘴角,慌忙去擦,“祖母,您若不想说就别说了。”
慈孝太后摇了摇头,终于说出她替明元帝掩盖了半辈子的秘密。
她说:“容迦一出生就是妖瞳白发,他若不是妖物是什么!”
阿善怔住,因慈孝太后这句话睁大了双眸,“祖祖母,您说什么?”
慈孝太后还以为阿善是害怕了,她搂住阿善的肩膀缓声道:“容迦一出生就是白发,那孩子相貌似妖黑瞳勾人,钦天监批他为妖物,就连明妃自己看到他都害怕,一出生就给他戴上了锁心珠。”
“不知丫头有没有听说过叶迦族。”
慈孝太后又敲给阿善一个惊雷,她冷笑着道:“哀家也是后来才知,那明妖妃竟是叶迦族的圣女,叶迦族可是自诩神族,视白发为不详。”
“多么可笑,一个神族的圣女,竟生下一个白发妖物。”
阿善已经被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此时她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子佛的脸,想起带着恶鬼面具的嘉王,她挣扎着问:“可是……嘉王不是黑发吗?”
慈孝太后眼中划过一抹厌恶,“古传取死人血,配上叶迦族秘术,可使人容颜不老白发变黑,但药效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必须日日服用才可维持。”
这话也是她早前听明妃对明元帝提起的,她也是因此更为厌恶明妃和容迦,对于容迦她更是厌恶至极,觉得他骨子里流淌的血都是脏的臭的。
“丫头,今日哀家同你说的这些话你绝不可外传,以后见到嘉王也必须绕道而行明白吗?”
阿善点了点头,本来就睡不着觉的她,在得知这些秘密后更是彻夜难眠。
困惑她许久的疑惑终于揭开,阿善同时又想起自己在沧海城看到的白发祭祀,难道……容迦真的就是子佛?
第二日清晨,阿善恍恍惚惚出了宫。
她一夜未睡,疲惫却异常的清醒。她回南安王府时正是容羡上早朝的时间,本以为可以回房休息一会儿,谁知她回去时容羡竟然在。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容羡听到推门声从榻上坐起身。
他今日没去上朝,可能因为阿善不在的缘故,他的穿着要比平日还要随意。随着他从榻上起身,松松垮垮的衣服滑到他的肩膀下,容羡缓慢抬手去系衣服时,阿善已经注意到他的异样。
“你……”阿善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榻前复杂看着容羡。
靠近后,她隐约在容羡敞开的领口内看到半个模糊的字,试探的将手伸出拉下他的衣领,容羡坐着并未阻止,于是阿善清晰看到了刺在容羡心口的字,是一个暗红的‘善’字。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善声音发着哑,盯着这个容羡身上的善字她觉得万分讽刺。
容羡也不着急去拉衣服,他刺青的事情本来就没打算瞒着阿善,于是慢悠悠道:“你不是恨我在你心口刺了字吗?那我赔你一个字,从此我身上也有了你的印记。”
阿善看着容羡苍白的脸,男人五官俊美双眸黝黑,他就只是这么看着阿善,阿善就觉得压抑。
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阿善喃喃说了句疯子,容羡听到了,他拉住阿善把人扯入怀中,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刺有‘善’字的心口,低哑问:“你还想让我怎么做大可以都说出来,只要我能给的都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