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两位老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了陆宇翎。
陆宇翎懵了,他是真没想到两位老人能这么火眼金睛,这点差别待遇都会被发现,就像是干了坏事被抓现行了一样,他紧张到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于是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李西宁。
李西宁就当没看见——你刚才不是还挺厉害的么?我说一句你顶十句。
陆宇翎求助的眼神越发殷切——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西宁白了他一眼,不过最后还是帮他说了话:“你们俩知道这是什么么就抢着要?这是珍珠,糯米做的,不好消化,而且一不留神还容易卡嗓子眼里,尤其是对老人和小孩,所以你们俩不能吃。”
她这话说得一本正经,而且还面不改色心不跳,所以二老并没有怀疑孙女的话,只当孩子们是为了他们俩好。
奶茶快喝完的时候,李老爷子抬起左手看了眼腕表:“五点二十了,家长会应该快结束了,咱们快回吧。”
李老太太一边起身一边催促:“对,得赶快回去。”
老两口担心回得晚了就见不到溶月了。
鸡排还剩下一块孜然味的,李西宁赶紧用竹签扎起那块鸡排送到了嘴里,陆宇翎等她吃完之后把桌面上的垃圾收拾了,走出食堂的时候顺手把垃圾扔进了门口的绿皮垃圾桶里。
老两口比较着急,竟然走到了两个孩子的前面。
陆宇翎见身边没人,胆子就大了,扔完垃圾后期期艾艾地对李西宁说了句:“我得伺候你吃,还得伺候你喝,等你吃完喝完我还得负责收拾你的垃圾,就这么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还要被喊小公主,唉,没天理,哪有我这么好欺负的公主啊。”
这人可真是矫情!李西宁又是气又是想笑:“你干活就干活,哪来这么多话?”
陆宇翎:“你看看你这样,简直像极了地主婆。”
李西宁:“……”还是想拧他,忍无可忍地想,于是她真的抬起了手,趁着爷爷奶奶不注意狠狠地在陆宇翎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嘶……”突如其来的袭击,陆宇翎疼得倒吸了一口气,捂着胳膊看着李西宁,“你还拧上瘾了?”
李西宁理直气壮:“拧你怎么了?地主婆不该收拾不听话的小丫鬟么?”
陆宇翎笑着回:“行,你等着吧,我今晚就去勾引地主,明天让你当我丫鬟。”
李西宁面色一沉,陆宇翎有预感自己又要挨揍,脚底抹油了似的,拔腿就跑,随意倒腾了几下大长腿就跑到了李老爷子和李老太太身边,还回头看了眼李西宁,唇角上翘,眉头轻挑,那表情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李西宁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感觉小老虎有点不太高兴,陆宇翎本来想回去哄她,但这时李老爷子忽然问了他一句:“宇翎呀,今天是你妈来给你开家长会么?”
陆宇翎怔了一下,心口猛地一疼,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好多年都没人问过他妈了。
人死后,就像是一抔黄土回归大地,风一吹荡然无踪,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谁还会过问他们的身后事?
除了不知内情的人。
但正是因为不知内情的人问话时云淡风轻的语气才更伤人,被问话者听到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时总会产生一种故人还在的错觉,但错觉转瞬即逝,很快就会清醒过来——人早就没了。
其实李老爷子只是想最后确定一下,今天能不能见到溶月?他已经太多年没见过溶月了。当初听说溶月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他是想帮她来着,但是溶月却忽然消失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她,他想帮也帮不成,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再也没听到过任何有关溶月的消息,如今终于又找到溶月了,老爷子激动又高兴,甚至还有了点近乡情怯的感觉。
但是陆宇翎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深吸一口气,他故作平静地回道:“我妈没来,我舅来了。”
李老爷子蹙起了眉头,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着急追问:“你妈为什么没来?忙么?”
陆宇翎像是忽然溺了水似的,无法顺畅呼吸,也无法痛快回答:“我妈她、她……”
李老爷子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她怎么了?”
李老太太也有点着急,但是语气还比较缓和:“她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李西宁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不远处,感觉气氛不太对,立即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刚好就听到她爷爷在问:“你妈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是不是因为忙才没来给你开家长会?”
李西宁隐隐约约能猜出来陆宇翎为什么一直不提及自己的父母,所以听到她爷爷这话后胸膛内的那颗心立即悬了起来,急切又不安地说道:“爷爷你问这个干什么呀?哎呀你别问了!”
“我就是想问问他妈为什么没来!是不是因为忙!”只要陆宇翎回答一个“是”,老爷子那颗心就能安心落地。
但是陆宇翎却没有,他不知道李老爷子为什么一定要追着这个问题不放,但是老两口这种焦急慌张的神色又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回答,沉默片刻,他语气短促而又低沉地回道:“我妈没了。”
我妈没了,简短的四个字,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般划破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李西宁瞬间屏住了呼吸,她知道自己猜对了,但是却毫无破解谜底的喜悦,反而难受的要命,并且是双倍的难受。
他从来不提及父母。不提及母亲,是因为妈妈没了,那么为什么也不提及父亲?为什么每次来给他开家长会的那个人都是舅舅,而不是爸爸?
李西宁不敢深想,只觉得心疼。
李老爷子眼前猛地一黑,脚底还趔趄了一下,要不是李老太太及时扶了他一下,搞不好老爷子就摔倒地上了。
他还是不信陆宇翎的话,不信溶月没了,红着眼眶问陆宇翎:“你妈是不是叫陆溶月?到底是不是陆溶月?”
陆宇翎叹了口气:“是。”
李西宁急了:“爷爷你别问了!”
老爷子还是不死心,他开始一意孤行的想,这孩子的妈可能只不过是跟溶月同名同姓而已,所以死的那个不是他牵挂的那个溶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喊了陆宇翎一声:“翎子,干什么呢?回家!”
四人循声望去,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这快步朝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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