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此言,可实在模棱两可,倒显得我像是罪魁祸首似得。你兄长经历大喜大悲,至镜心碎裂,性命堪虞,此势不可逆……而我身为大夫,不过是建议将他的记忆抹去,否则镜心不保,他也离陨落不远了。”
他的声音又低了一些。
“但,最后亲手抹去他记忆的,难道不是你的师父司淞隐?”
他虽语气平和,但字字句句却都如刀一般扎在江宣钰的心上。
是怪今今无情?还是怪兄长自作多情?
他早就知道今今不会爱他们。
他原以为今今离开后兄长会清醒一些,清楚她是不可能以道侣的身份留在他身边的。
可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爱今今。
死生游离之间,都只在遗憾,有些话未能同她开口。
“忘了,也好。”沉寂间,祝今今的声音分外清晰。
她倒是释怀了许多。
忘了也好,他依旧是那个清冷出尘、圣洁无瑕的镜卿公子。
他们二人之间的交集,本就是阴错阳差的。她替他解了毒,也拿到了应得的报酬,为她动心,沦落到镜心碎裂的下场……实在大可不必。
为她变成这样,也太可怜了。
“今今,若你希望他想起来,我可以求师父解开……”江宣钰眉头微蹙,他知道若是兄长可以选择,必定不希望自己忘了今今。
“不必解开,这样很好。”祝今今看向他,神情里没有半点留恋,“你离开后去明衍宗找过我,应该清楚我是谁……云芷月死了,祝今今也该死了,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若是假身份,你随我回去,我也可以为你造。”
“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啊。”祝今今搂着岳藏疾的腰身,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口中吐出的字字句句皆是薄情至极,“当初说好的一月之期放我离开,江道友又何必食言呢?既是云芷月已死,江道友也当世界上没有祝今今这个人便是……你我两清了。”
又是静默。
兄长此般境况,他难辞其咎,又有什么理由恬不知耻地要求祝今今留在他身边。
再苦苦纠缠,只怕是难堪。
“如此,倒是在下叨扰了。”
江宣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朝着岳藏疾一揖,又朝陌临川一揖。
“劳烦二位前辈好好照顾她,宣钰,这便告辞。”
祝今今按下心头纷乱的情绪,没有回头看他。
该断该舍,她从来都很干脆利落。
“开心了?”岳藏疾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开心啊……”她挤出一个笑容,不知为何视线有些模糊。
“若是当真开心,又怎么会哭?”
岳藏疾低叹一声,抬手拭去她眼角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