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七岁快八岁吧?我记得以前在青岛时,总被隔壁的孩子欺侮,「小熊猫黄子韜!长的这么乾乾巴巴的……瞧,他瞪我哪!」
我咬着唇,小时候我并不高大,甚至比同龄的男孩子还要矮小些,那时被嘲笑的我,只是无助的跑了回家。
一进门,连「我回来了」都没有说,空气中只听见「啪」的一声,就将自己锁在这个房间中。
「韜儿,怎么啦?」奶奶的声音从门外闷闷的传来,我抬眸望去,随后却赌气的将头埋入膝上。安静片刻,我缓缓的抬起头来,随后跳下床,倚在门上听闻。
「啊!」不如何时,我一阵倒卧,头便磕在了奶奶的鞋子上,「……调皮。」奶奶将我扶起来,细细的拍了拍我的衣服,「今天又是谁骂你啦?」她问着,我却有些无语。
「韜儿啊。」她唤着我,用她已稍稍沙哑的嗓音,「奶奶让你去练武术,好不?」当时自己一定很蠢,都不知愣了多久,才只是垂眸而不回答。
奶奶只是瞧了瞧,随后伸出双臂来拥抱我,她拍着我的头,身上还有嶗山那儿的百合香,「只要你变强大了,别人便不能再欺侮你了。」
于是,我开啟了八岁就练武术的生涯。记得别人总是玩耍时,我就在自家庭院反覆练习着老师给我传授的招式,为了能让自己变强,我从不对自己心软。
爸妈有时看我练的满身伤,也会问几句,但我总会听见奶奶说:「韜儿还小,能让他锻练自己是好的。」一开始,其实我并不喜欢武术,但为了能让自己变得强大,我选择喜欢它。
而现在,我却用我喜欢的杀死我爱的。
昨天半夜时分,我就已经偷偷离开了宿舍,身上只带着自己储存的一些钱而已。我知道,明天来临,我就会被抓。
如果自己坐以待毙的话。
我慢慢走,想着也没有人会知道我已经离开。最后,我倚在宿舍附近的桥边,看着熹微的晨光升起,阿,原来这就是开始阿。
而这个升起的晨阳,则是倒数我生命的开始。
空气中还带着些濡湿的气息,我歇息着,闭上眼睛,享受着什么事都不用做的感觉。开始回想起,我用刀刺进钟大心脏的时刻,那彷彿是神圣的,只为了我。
……和他。
—「你爱他吗?」
我的眼眶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当时lay哥那样问着我,我却没有回答。
其实我挺想和他当面说的。
我爱他。
「怎么不当面和我说呢?」
下雨了。
那是种带着潮溼气味的雨,散落在地面上,跳起的滴答声像是在飞舞。我听见他温暖的声音,心底颤了一下,随后,缓缓地睁开我的眼眸……
我看见了,他就在我身边。
我凝视着他,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怎么不当面和我说呢?」他再一次问着,扯开嘴角对我笑了笑,面颊上还有被殴打的痕跡。
「你不会爱我。」我很诚实,真的,「就像你不爱总是保护你的灿烈那样。」我听见雨声越来越大,左手臂溅上老天的眼泪,祂在为谁哭泣,其实我不知道。
钟大依旧穿着那日的黑色毛衣,那血还安静的躺在上头,宛如我所形容的花儿,挺美的。
挺美的。我总是说他美。
就像崂山的那青岛百合,橙色的外表让我联想到他在中国的暱称,橙子。
可惜他喜欢的是香水百合。同样是百合,但就是不一样。
就像我们都爱他,但对待的方式不同。
他缓缓的看着我,任由面前的水流衝破我们之间的沉默,「我在这里得到了自由。」他说着,好像有些欣喜,「我不再被困住了。」
我用人们都说魅惑的眼眸朝他望去,他依然沉静,像初见他时,那种可远观而不可褻玩的感觉。我拉紧了膝上用来遮盖的外套,那是他的。
就是他死时,我带走的那件。
「……那很好阿。」我垂眸,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置身事外,「你可以唱歌、浇花、整理自己的衣服……嗯,挺好的阿。」此话一出,我竟才发现自己了解他那么少。
「……tao。」他唤我,我不敢抬眸瞧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骯脏阿?」
我轻搓着羽绒外套,上头已经没了他温暖的体温,反而有种异感的阴冷。此时,只是反覆思考着,我可以答什么,回什么……
「……你是这世界最纯洁的灵魂。」闷闷的声音使我意识到自己的唾液止于喉咙里头,我抬眸,终于迎上他那看起来恐怖……
却又柔和的脸庞。
他笑而不语,彷若是那天上纯净的白云,一尘的不留痕跡。不知何时,我抬手想抚上他那受伤的脸庞,身后的雷声却又震醒了我的理智。
我蜷缩于外套里头,许久,才敢抬起头来。
钟大不见了。
伴随着雨停的时刻,一顰一笑全被我收纳于心底,而他仿若化成一缕轻烟,雾雾地被我的胆小给挥散去。我起身,探头于桥上。
雨停了。
他走了。
我想起了mama时期,主持人总会要我们介绍自己的特异功能。
—「我是chen,我的能力是,雷电。」
……原来哪。
所以雷声出现,你就消失了。
「……那,我能不能也让时间暂停,就停留于,你存在的那一刻呢?」我问着,却只有带走钟大的水流回答我,真的……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