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尾巴僵如木棍,问花清月:“山林里会有危险吗?如果有,我们应该做个风险比对评估。”
花清月说:“有,但我们从小都在山林里玩耍,即便遇到危险,也都能处理。”
叶让:“汪……雨天入林,会有什么危险?”
“只要不是雷电天气,入林后,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你脚下的路。”
花清月边说边判断方向,渐渐地走入了密林深处。
身后,轰隆隆山体滑坡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而因为树木繁茂,雨也似乎被拦在了外界。
这里虽然黑,但很安静。
叶让听到了各种生物慢吞吞活动的声音。
“汪,这地方……”叶让说道,“好像结界。”
“是吧?”花清月自豪道,“以前,这里是我们苍族栖息的地方,她有名字的,叫玉带林。一千年前苗疆大震,玉带林被拦腰切断,一分为二,我们族人也就迁徙出去了。”
她放下叶让,双手握住乌黑的长发,拧干了水,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根发白的枯藤,绕了几绕,将长发盘起。
而叶让,他则像狗一样,抖了抖身上的水。
“前面那个沟壑看到了吗?”花清月说,“那个就是当年大震后形成的,山体泥石流顶多也就冲到这个地方来,但过不了沟壑。”
沟壑不宽,但很深,一根长满青苔的老树横架在沟壑两端。
“我们走这个过去。”花清月边说边脱掉了鞋,光脚踩在柔软的泥土中。
叶让说:“把鞋挂在我身上吧,女士。”
他依然很绅士。
花清月笑着摇头,她用一根枯藤绑好了鞋子,提在手中,又掐起叶让,踏上了老树桥。
她深吸口气,飞快地跑过了独木桥,所过之处溅起青汁,湿润的青苔上留下了她的脚印,双足也被染上了鲜嫩的绿色。
“成功!”花清月放下叶让,穿好鞋子,说道,“过这种桥,脚步要重,步履要快,不然很容易滑倒掉下去的……”
叶让蹲在地上,笑眯眯看着她,她刚刚跑得太快,盘发的枯藤掉落,乌发倾泻,黑瀑布一般。
真好看。
真的好看。
叶让看的如痴如醉,尾巴有一搭没一搭摇晃着。
“走吧。”花清月这次捡起了一根紫色细枝,盘好了头发,“不远了,再向南走三里就到紧急避险处了,是个木屋。”
叶让站起身来,甩了甩四蹄,又摇了摇尾巴,说道:“汪!”
这声把他自己吓的差点飞魂儿。
他明明说的是好!
叶让:“汪汪汪!”
什么情况!!
难道他完全变狗了吗?那……那以后还有救吗?
“汪!”叶让焦急地原地转圈,就差咬着尾巴呜呜嘤嘤了。
花清月:“……是不会说人话了吗?”
叶让抬起狗头,委屈回答:“汪!”
花清月严肃了起来:“看来不能再耽搁了,我要尽快带你回寨子。”
叶让刚点完头,整只狗忽然一抖,尾巴嗖的一下直了起来,耳朵也像天线一样,硬邦邦竖着,整只狗神经紧绷,黑暗中发出幽光的狗眼警觉地盯着山林某处,发出了呜呜的威胁声。
花清月转过身去,屏息望向他注视的地方。
“汪汪汪!!”
叶让叫了起来。
他闻到了大型食肉动物的腥膻味儿,臭烘烘酸唧唧的,扑鼻而来。
渐渐地,他听到了那个动物的脚步声,很沉,又很轻,试探着向这边走来。
叶让拉响了警报,而花清月也看懂了他的警报。
花清月单膝跪地蹲下来,手摸着后腰,做出了拿武器的姿势。
不管有没有,这个动作都可以威胁这个“不速之客”,这是苍族人的生存智慧。
“不要紧张……”花清月说,“这些山林中的动物能分辨出我们苍族人的味道,苍族人跟它们斗了千百年,它们知道我们不好惹,一般遇到,相互威胁一下就会退走。”
叶让也镇定了下来,此时此刻,他在警觉的同时,体内的人性还与狗性还在大战厮杀。
丛林窸窸窣窣响动,影影绰绰,已经能看到这位不速之客的大概轮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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