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是先去了沈离经的旧阁,谁知那里才是真正的连蚊子也飞不进去,明面上只有两个人看守,暗中却有好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围得严严实实,一旦有人私闯,出招便是招招狠辣能置人于死地。
那旧阁的守卫比静安居更加严密。
傅归元端起茶盏,眼睛还在悄悄打量闻人宴的表情,却见他仍是一副淡淡然,不怒不躁的,像块木头……
郁闷的喝了两口茶,对方还是不说话。
“你怎么这么闷啊,我大老远过来见你,就不能多说两句。”
“是你自己要来。”
言下之意,是说他傅归元自找的。
“我现在没让人把你丢出去,已是给足了你面子。”闻人宴把书放下,指着大窗户。“你大可现在离开。”
窗户外头阳光灿烂,光线照在地上,隐约能听见远处女子的嬉笑。
傅归元忍不住开口:“我倒要问你,隔壁院子里那个病美人是哪来的?既然同是学生,为何她不和其他人住在女院的厢房,而是住在这里。再者,对她的待遇还特殊些,我看学生中几个小姐有意排挤她,那么一打听才知道是你坏了人名声,害得她被欺负……”
“欺负她的”,闻人宴抬眸,春日里暖融融的,他眼中却如同夹着碎冰。“不就是你吗?”
傅归元喝茶的手一抖,这下更心虚了。
对着那崔琬妍射了一箭,那是不知情,若闻人宴当真是喜欢人家,那他可算是倒了大霉。
“我这……”傅归元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被一个通报的侍从打断。
“主子,有事相报……”一个灰衣小厮抱着两只猫,愁眉苦脸的。“三花跳到崔小姐的院子了,要不要进去……”
“不必,随它吧,你把这两个带回去。”
“等等!”傅归元好奇的看着闻人宴,叫停了小小厮。“闻人宴,你还养猫?想不到啊,我就说,快说实话,你还真是铁树开花?怎么,喜欢人家了?”
傅归元伸手要去抱一只花猫,被一爪子脑过去,手上顿时留下两条血痕,往外细细得渗血珠。
他“嘶”了一声,龇牙咧嘴地收回手,哪只花猫挣脱了一只,直接跳进闻人宴怀里,讨好似的蹭了蹭。
闻人宴脸上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意,手指挠了挠猫下巴,花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傅归元不服,伸手去抱另一只白猫,任凭那一团毛绒绒挣扎撕挠也不松手,白猫在他两臂中往外钻,又被他拽回来。最后一爪子挥去留下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他这才痛呼一声松手。
白猫跳到闻人宴怀里,拱了几下后钻进他的袖子。
傅归元觉得好笑,闻人宴这种看着端庄清冷的人居然养了一堆小猫,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问道:“这猫哪来的?”
说出口后又忙问:“等等,三花?你那只猫叫三花,我记得离经的猫是大花吧!”傅归元怔住,语气弱下来。“原来如此……”
“你想说什么?”闻人宴问他。
“她的大花呢?还活着吗?”
闻人宴把怀里的小毛团揉了揉,神色不变。“两年前病死了。”
“那这几只肯定是它的崽了,看来我真是不讨猫喜欢,明明大花还是我送她的,到头来却最亲近你。”
两只猫在层层叠叠的衣袖下打呼噜,傅归元看得直皱眉。“你是真喜欢那个姓崔的小姐,把她的院子安排到你附近,不怕旁人说闲话”
“那又如何。”闻人宴说得坦荡,算是承认了傅归元说的话。
一开始傅归元还期望闻人宴作出什么反驳,结果听这话对方算是承认了自己的情意,一时间他的眉毛拧得更深了。“我真是越发看不懂你的想法了,说你情深,千方百计留着她的闺阁,四处搜寻她的遗物,去做了她还没来得及做的事……可现如今你又心仪别的女子,仍是一副对她念念不忘的样子。闻人宴,我倒真希望你想开了,她不会回来了。”
茶杯放回桌上,磕出一声轻响,闻人宴的手指微微蜷起,有一下没一下敲书案上。
傅归元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不乐意听他继续说了,遂知趣的闭嘴,只是嘀咕句:“随你怎么想,只要别坏了大事就好……”
“我心里有数,太子不足为惧,反倒是蒋子夜……”
“今时不同往日,过去是我们轻看他了。”
红梅谢了,枝头的绿芽争先恐后往外冒,绿色上爬了点点黑色的小虫。
红黎爬在窗前念叨:“小姐,闻人府是不是每到夏日里就有梅子吃啊。”
被问到的人正坐在桌前,对着几本摊开的书愁眉紧缩,随口答道:“啊,是的。”
“那也太多了,根本吃不完啊……”红黎扯了片嫩叶小声说,末了见沈离经没回她,只好继续趴在窗口上发呆。“真没意思啊……闻人府整日里安安静静的,这里的人没什么生气太刻板了,还是白鹭院好。”
独自抱怨几句,忽然间听到几句细微的猫叫声,红黎以为自己听错了,眨眨眼睛探出头环视院,接着又是几声弱弱的叫声。
这次连沈离经都听到了,她丢下笔问:“哪来的猫?”
“不知道,应该就在院子里。”
“出去看看。”沈离经也算是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起身。
闻人钰布置的“赏春”实在是刁钻,要么以今日的春景谱曲写诗,要么就作画刺绣,想来想去她都不行,只能写诗,但她没什么才情,翻遍诗典还是毫无头绪。春这么抽象,能写点什么出来,更何况今日上午所有心思都放在傅归元身上了,若不是红黎提起,她根本不记得还有功课。
二人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在墙角发现了桑采,正是她蹲在那里用一块肉逗猫。
沈离经拍了一下桑采的肩膀,桑采往边上挪了挪,把蹲在那里胖乎乎的一团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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