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女

第23节(2 / 2)

傅归元好脾气的嬉笑道:“丞相大人倒是会夹菜,不抢您的活,来吧来吧。”

说罢后他就看着沈离经动筷子,心里算计的也简单,能让闻人宴放在心上的女人不是骗子就是沈离经本人,他就算不信也要试探一下,若是这崔琬妍为了和沈离经相似,特地避开了那些菜式,多半是内心有鬼。若是她吃下去了,那也证明不了什么。总之他就是来给人找不痛快的。

沈离经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神色如常没有半分不适,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谢王爷款待,小女也该离开了。”

晋堂还在不醉楼外面等着她,太久不出去恐怕会让他担心。

傅归元坐的歪歪斜斜,和一旁身行端正的闻人宴成了鲜明对比。二人同时开口:“我送你。”

说完后两人都楞了一下,傅归元是噗嗤一声笑开了,那边闻人宴的脸色却不是一般的难看,眼里的阴郁之色能凝结成刀几下削了他。

他知道再这么下去闻人宴是真的要发脾气了,说不定会把他从府里赶出去。“崔姑娘,不要辜负丞相一片好意,要知道能上丞相马车的女子,我可是只见过两个呢。”

两个?

沈离经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可她明明记得,就连自己也上去过几次。怪不得,他以前赶她下马车,她不下去,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想必那个时候闻人宴心里就很不满了。

本来最近和这二人牵扯过多就容易引人生疑,现在光明正大进闻人宴的马车岂非是给自己找麻烦。“谢谢丞相好意,不敢劳烦。”

闻人宴嘴角紧抿着,唇线的弧度在表示他又不高兴了。

“当真不愿?”他生硬地开口,吐出几个字来。

“不敢劳烦丞相。”

“好。”

就像刚才沈离经发呆时做的那样,闻人宴也把目光放在了一个茶盏上,倒像是让自己刻意不让自己去看她。

等到她真的戴上幕离要离开后,闻人宴才把目光从茶盏转移到她的背影上。

“咳咳”傅归元咳嗽两声,扇子柄敲了敲桌面。“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要是真喜欢也就算了,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是怎么想的。”

闻人宴淡淡说:“我怎么想的?”

傅归元:“你有没有好好调查过。”

闻人宴:“有。”

这句话说出来,就像是把傅归元压着的一股不满点燃了,蹭的一下起身,愤怒地说:“你这么些年做了多少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闻人复拦着,你是不是要发疯毁了闻人氏。人都死了你做这些虚的做什么,她活的时候你避着她,烧成灰了反而要自欺欺人找她。这个女人现在出现,他哥哥还是个两面三刀四处逢源的,谁知道来你身边是做什么的?今日能在这种地方碰见她,可见背后是个有主的,你还敢接近!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像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撼动闻人宴分毫情绪,直到那句“烧成灰”出口,幽深的眼瞳才微张,握着茶盏的手指轻微颤抖了几下。

“我心里有数。”

傅归元气得咬牙切齿,对方还是清清冷冷,像个无欲无求的雕像,连多说几句都不肯。

“你有个屁的数!你有数你看着她死!当初怎么不去救?现在装得情深义重什么意思!你想玩女人我不管,不要找个像她的,更别跟我惺惺作态,你是她什么人,你不是她夫君,你连她意中人都不是,你们闻人家,也带兵围剿了沈府,你不会忘了吧。”

说起这些,傅归元眼睛都泛红,他从小在沈府玩到大,最后他爹死的不明不白,他娘殉情,他被贬到靖州做个闲散王爷。他刚到靖州,就听说沈家没了,五百多口人烧成了灰,太子特地让官兵看着那尸体烧干净。

挫骨扬灰,什么都没留下。

闻人宴脸色阴沉的听完这番话,白皙的手腕间青筋越发明显。他长呼一口气,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傅归元说的都没错。

是他护不住,他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没能做成。

傅归元看闻人宴被他说得眼眶发红,一下子停住了,接着又后悔不已。

说那么多做什么,也只是平白添堵罢了,说到底也不是闻人宴的错,这么多年他已经做了不少事,一步步爬到丞相之位,暗中处理了多少□□羽。徐之修的死得那样惨,指不定也是他干的。

“是我失言了,你别放在心上......”他顿了一下。“我只是不平,你不该因为那个女子和她长得像就......这不像你。”

“不是因为这些。”闻人宴摇摇头,他说不出来。

为什么能笃定崔琬妍就是她,闻人宴自己也说不上来。

从小他就少梦,可这五年间却是数次梦到沈离经。

被一剑穿心的她,浑身是血的她,无一不是泪流满面,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梦里的沈离经再不复往日里的意气风发,总是悲怆的,泪流满面,冰冷地看着他。

时间一久,就连他都快忘了这是不是梦。总觉得沈府灭门当日,她就是这般浑身浴血,眼泪和血混在一起,那惨叫声也成了真,让他在午夜梦回被冷汗浸湿衣襟。

每次梦醒了,心脏就像是尖针细细密密扎着,每一个小孔都在往外渗血,呼吸都变得疼痛难忍。

他只能披着衣衫起身,站在窗前看那座矮楼,一直看到天亮,也不会有灯火再亮起。

这辈子都忘不了她了。

“不是因为这样。”闻人宴又说了一遍。他私心不愿意告诉傅归元真相,若是这般,便只有他知道,这就算是他和沈离经间的秘密,只有他们二人才明白。

“那是什么你说清楚,别让我猜。”傅归元被他故弄玄虚搞得有些烦了,不悦的催促道。

他不愿意,但......

“她不是什么替身,不是影子,她就是她。”闻人宴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积着的阴云一下子就散去了,只剩下清明一片,像是云销雨霁后的晴朗山色。连带着嘴角都带了不经意的弧度。

傅归元听得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竟是难得的愉悦。

这就相当于直接地告诉他。

“离经……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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