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县令小仵作

第18节(1 / 2)

消化的差不多了,王公公这才捧着肚子,一步三摇的往回走,嘴里还欢欢喜喜的哼着小曲儿。

今儿也该给圣人回个信儿了。

“……定国公府上有一女仵作,容颜娇美,肆意洒脱,更兼厨艺惊人……”

规规矩矩写了两行之后,王公公又在灯下打了个嗝,想了下,忽然嘿嘿一笑,继续写道:

“……老夫人与定国公皆甚爱之……”

【王公公:杂家锐利的双眼早已看破一切……】

吃过饭,岳夫人迫不及待的拉着晏骄回去换衣裳。

她兴冲冲的将三套衣服都在炕上摆开,一一指给她看,“这套精细棉布的给你做了缩口,正好不耽搁你写字、做事,坏了也不心疼。这套缎子的略厚些,预备这几日早晚降温,省的着凉,那苦药汤子可不好喝。”

晏骄深以为然的点头,记忆中苦到舌头发麻的那种滋味再次涌上心头。

她指着最后一套,“这?”

“来,今儿是中秋,”岳夫人拿起最后一套石榴红的,笑着塞给她,“这个正好外头是石榴花,很是应景儿。”

这套衣服是上襦下裙的样式,里头鹅黄薄绸,外头石榴红轻纱罩衣,远远看去便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金红色,走起来飘逸无比,如同夕阳下一团动人的火烧云。

晏骄清晰地记得有德布庄两位老掌柜给自己的料子中并没有这样出色的,“叫您破费了。”

这石榴纱轻软细腻,手感顺滑,还有精美的秋日石榴暗花,饶是她对布料知之甚少,也能猜到这料子必然价值不菲。

岳夫人并不在意,笑道:“我年纪大了,用不得这颜色,又没什么女孩儿小辈的,收着白白喂了虫子,正好拿来给你。”

说完,也不等她再开口,直接把人推到里头,“来来来,时候不早了,且赶紧换了衣裳,咱们娘儿俩出去耍是正经。”

毫无反抗之力的晏骄:“……”

怎么觉得谁都比我有劲儿呢?

活了这么多年,草根出身的晏骄还是头一次穿这么讲究的衣服,微微有点不好意思。

倒是岳夫人拉着她止不住的点头,“瞧瞧,多俊!我就说呢,正配你!今儿咱们就穿这个。”

谁不喜欢新衣服呢?晏骄很开心的点头,“哎!”

岳夫人也换了一套宝蓝缠枝莲花的的,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有些迟疑,“到底是年纪大了,老婆子一个。这个颜色,还是太艳了些。”

“老人?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晏骄装模作样的四处看。

老太太一愣,马上明白过来对方在变着法的说自己年轻,笑道:“你这丫头,真是个鬼灵精。”

“我是说真的,”晏骄正色道,“要在我们那儿,您这个年纪可还要工作呢,那是壮劳力!那些退了休的,60、70、80多岁的人,没一个闲的住的,都凑在一起说笑,还整天出去跳舞呢!”

“还能跳的动?”老太太显然不是常人,并不说什么伤风败俗的话,关注点反而在后面。

如今八十岁的都算高寿,哪一个不是行将就木、颤颤巍巍,这还能跳?不得散架?

“怎么跳不动?”晏骄眉飞色舞道,“我每天下了班,路过广场上都看呢。您不知道,那舞都可难啦,老头儿老太太们都穿的花枝招展,跳起来眼花缭乱的,像我这整天不大活动的都跟不上!”

这一点都不夸张,像他们这些工薪阶层的年轻人们,每次看到网上的广场舞视频都会感慨自己不配拥有老年生活。

广场舞都跟不上,这日子真是没法混了。

“呦,”老太太听住了,脸上忍不住有点向往,“那可真不错。”

“可不是嘛!”晏骄笑道,“您比他们可年轻多啦,也轻快多啦!”

说完,她又凑到老太太耳边,用一种女性才懂的分享语气比划道:“有的人可大胆啦,领口和后背开到这儿!”

老太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想了下,唬了一跳,眼睛都睁大了,又跟着捂嘴笑,“这样大胆?我可不敢,怪羞人的!”

正说着呢,庞牧就进来了,一抬头就看见自家老娘笑得跟朵迎风绽放的大菊花似的,心中纳罕,“这是遇见什么喜事儿了?”

老太太紧紧抓着晏骄的手,活像得了块宝贝,语气中都透着鲜活愉悦,“不必特意去遇见什么喜事儿,只要晏姑娘跟我说说话呀,我就觉得天天是好日子,时时刻刻都有喜事儿!”

庞牧:“……”

感情过去那些年,我净让您老难受了是不是?

见他进来,晏骄愣了下,旋即笑道:“老夫人,多谢您的衣裳,既然大人来了,我就”

“哎你这孩子,你上哪儿啊?”到底是军人家属,老夫人的反应不是一般的快,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表情十分急切。

晏骄眨眨眼,“中秋佳节,本该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您跟大人出去逛啊。”

我夹在里面算什么事儿?

她这么一说,庞牧就本能的回想起来当初她说过的“我能去哪儿啊”,再看昏黄灯光下她的身影,似乎越发形单影只,胸腔里头莫名其妙闷闷的,心尖尖儿都跟着紧了紧。

“衙门里都放假了,你找谁去?”庞牧忽然开口道,“大晚上的,你一个年轻姑娘出门到底不安全。”

他这么一说,晏骄才想起来,自己相熟的女性,不管是杏花、阿苗还是赵婶子都是本地人,才刚吃完晚饭,就陆陆续续回家团圆去了。

偌大个衙门,竟只有她一个孤魂野鬼,无处可去。

实际上,她不仅有家不能回,甚至这辽阔的时空,也并不曾有一角真正属于她的栖身之所。

想到这里,一贯神采飞扬的小脸儿也不禁多了几分暗淡。

“好孩子,”岳夫人温暖的大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一个屋檐下,都是自家人,咱们娘儿俩逛去!”

晏骄心头猛地一颤,眼眶发涨,鼻腔发堵,“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