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美滋滋想了会儿,觉得那场景大约也十分可乐,结果还没等他笑出来的,庞牧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非常果断的抓了壮丁。
“你去把那些鸭翅上的毛根儿再拔一拔。”晏姑娘都说了,那摊主褪毛褪的不大干净,留下许多毛茬儿,必然十分影响口感。
然后,院子里就又多了一个挽着袖子撅着腚,在井边吭哧吭哧拔鸭毛的。
现在齐远忽然就觉得洗鸭脖子是个好活儿了。
谁知道鸭子身上为什么这么多毛!还这么细!
他就这么抱着一只只光溜溜的鸭子,眯着眼睛细细的看,两只眼珠子都快眍了!
“大人,”他狠狠眨了眨酸痛的眼睛,无比诚恳的说,“洗鸭脖子实在有损您的威严,不如我来。”
庞牧挺鄙夷的瞅了他一眼,“我都洗完了,你来个屁!”
齐远甩了甩头,发现自家大人眼前确实已经换成了各色鸭肠、鸭胗什么的,当即从善如流的改口道:“这些下水就更不能叫您来了,放着我来,我来!”
庞牧略一迟疑,竟真的把盆子推过去,“那行吧。”
齐远大喜,才要把剩下八只满是毛茬儿的鸭子换过去,却见庞牧已经干脆利落的起身,用带着鸭味儿的大手往他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十分欣慰道:“老齐,你懂事了啊!”
说完,他拔腿就去了晏骄身边,满身轻松的道:“老齐说自己白吃白喝了这许久,心中不安,硬是把活儿都揽过去了,我再做些什么?”
齐远:“……”我想叛上作乱,不知道行不行。
晏骄略感惊讶的看过来,“这样啊,真是辛苦齐大人了!”
齐远:“……”
然后自家大人就被撵去烧火了。
齐远放声大笑。
晏骄也腼腆的笑,“瞧瞧齐大人客气的,难得过来帮个忙还高兴成这样。”
齐远:“……”
有情绪归有情绪,齐大人向来都是个接了活儿就会认真完成的,这会儿才拔了三只鸭子就找到窍门,手起手落间完全没有落空,那些隐藏在鸭皮中的毛茬儿便无处遁形。那潇洒的姿势和仪态,真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齐远自己也觉得挺得意,挺嘚瑟的说:“这活儿大人未必做得了。”
里头已经许多年没烧火的庞牧才被熏了一脸烟灰,听了这话就顺手抓了一把麦秸秆,团了几下往他后脑勺砸去。
就你话多,就你能!
晏骄闷笑,又问:“今儿怎么没见图大人和廖先生?”
“京里来了家书,两人这会儿都在看呢。”庞牧笑道。
晏骄记得他们以前说过,廖无言的家眷都在京中,好像过两年长子也要准备下场考试了来着。
至于图擎,听说是这几个人中唯一出身名门世家的,如今他孤身在外,又这样年轻,爹娘指定惦记的很。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谁知齐远就嘿嘿笑起来,“也未必就是爹娘。”
见他笑的猥琐,晏骄好奇道:“那是兄弟姐妹?”
“倒也是妹妹,”齐远哈哈大笑,“只怕是情妹妹。”
“少浑说,”庞牧笑骂一句,替他解释道,“老图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之前原本是打算打完仗就完婚的,结果他因故在关外驻守两年,回来后又马不停蹄跟我来了这里,一来二去的,就耽搁了。”
晏骄就哇了一声,“这也太浪漫了!”
没想到图擎整日里端着那张娃娃脸,硬是摆出一副冷硬的模样,背地里竟然早已名草有主了!
“狼什么慢?”庞牧费劲的学了遍,只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哎呀那不重要,”晏骄摆摆手,突然就特别感兴趣,“图大人的未婚妻几岁了呀,是不是特别好看?那他们两个现在分隔两地,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啊!”
庞牧意外发现了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晏姑娘,你貌似对容貌颇为看重?”
之前的廖无言是,廖夫人也是,如今就连图擎的未婚妻子也没逃过。
最要紧的是,后面那两位都是女子呀!
晏骄毫不迟疑的点头,双眼发亮,“难道你不喜欢长得赏心悦目的人?”
心灵美固然重要,可要是外表也美的话,岂不是完美?
庞牧略显迟疑的点了点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若说不喜欢,那就是说谎了。”
不过,他现在明显在考虑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那么晏姑娘,你与我,咳咳,我等这样要好,”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心情复杂的问,“莫非……”
晏骄一愣,继而失笑,然后也学着他的样子压低声音,小小声的说:“你也好看,你们都好看。”
庞牧就觉得眼前一片明亮,眉眼都跟着舒展开了。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对自己疑似“凭脸取胜”这种结果深感意外,但……感觉不坏!
井边的齐远愤愤的别开脸:欺负老子一个孤家寡人是不是?
“我说怎么一个两个有去无回,感情是都被抓了壮丁。”活儿干的差不多的时候,廖无言也笑着找来了。
天冷,他又是个文人,体质要比庞牧他们弱些,就很应景的披了一件绣鹤纹的广袖对襟薄棉袍,走起来袍角翻飞,煞是飘逸好看。
“廖先生来了,先生快坐!”晏骄赶紧擦擦手站起来,还亲自替他倒了茶,在石凳上铺了坐垫,“先生冷不冷,要不要加个手炉?”
廖无言笑着坐下,也施施然接了茶,“我倒也还没那般体弱,多谢姑娘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