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这么多,这些人光维持秩序就够捉襟见肘了,哪儿还分得出人力再去报案?
守卫一听,果然大喜。
一行人风驰电掣的赶回峻宁府衙,交了马,打听了庞牧的位置后三步并两步的冲到档案室,才刚进门,就见廖无言满头长发乱窜,身上衣服又皱皱巴巴的,堆满案头和地上的卷宗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只在影子里还能看见往日风采。
晏骄这始作俑者一进门,廖无言就将她上上下下从头到脚看了个遍,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话,“你是看我闲着难受吗?可真会给我找活儿!”
且不说涉及人数之广,卷宗之多,光是前后横跨就不止一年,她还只有个大体方向……
晏骄连忙露出一个讨好到近乎狗腿的微笑。
廖无言直接给她气乐了,非常富有魏晋风范的甩了甩身上松垮垮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又对一旁的庞牧幽幽道:“瞧见了吗?还得帮人查,毕竟恐怕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笑的像个憨厚的傻子了。”
晏骄:“哇哦……”
等等,说啥?!
先生您嘴巴这么毒,董夫人知道吗?
庞牧忍笑上前,抬手替她顺了顺因骑马而齐刷刷掀起来的满头呆毛,将她被风吹凉的手握在掌心取暖,“窜的这么急,先坐下喘口气。”
“哎呀,忘了正事!”晏骄瞬间回神,“才刚我们进城的时候碰见一起医患矛盾,就西城门外黑龙阁义诊的地方。据现场守卫称,是一个老太太声称自家怀孕的儿媳妇吃过吕大夫开的安胎药后反而流产了,两边打起来了,你赶紧派人去瞧瞧。”
庞牧一听,先狠狠把她抱在怀里,用力吻了吻发心,嗅到熟悉的味道后瞬间觉得这两天空落落的一颗心掉回肚子里,“我马上回来。”
说罢,这才大步流星往外去了。
晏骄乐呵呵点头,又使劲看了几眼后才转过身来,正对上面带揶揄的廖无言和白宁。
“不用看了,再看眼珠子都掉出来。”
廖无言直摇头,语气复杂的说:“如此看来,或许当初你就不该出去赴宴。”
不出去就不会发现玉容一家子的事儿,也不会一回来就碰上城门口的医闹……
晏骄就很委屈,“先生您咋这样?案子都是客观存在的,我不过”
“你不过是长了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这话她说过太多回,廖无言和白宁都倒背如流。
晏骄美滋滋的哼哼几声,颠儿颠儿的跑过去帮忙,结果就看见廖无言手边搁着的茶杯里一汪绿到发黑的茶水。
这种浓度的绿茶除了提神之外再不会有别的用处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对方满是血丝的眼睛,既心疼又心虚,“让先生受累了。”
廖无言以一种长辈的纵容和溺爱看了她一眼,抬手举起卷宗敲了敲她的脑袋,“有说话这功夫,还不如多帮我瞧瞧卷宗。”
晏骄点头如啄米,“应该的应该的。现在有什么发现吗?”
显然熬夜极大地影响了廖无言的反应速度,他迟疑了下才说:“因为女眷身份信息并未记录在卷宗内,我又去调阅了户籍册子,这才一一对号,只是不免慢了许多。你说的那几家差不多已经找出来了,只是本家、分家不少,还未来得及细细核实。”
“我跟小白做这个!”晏骄立刻道。
廖无言顺势将桌上约莫一人高的册子推过去,“都在这里了。”
白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突然有点手软。
这么多?那得看到什么时候去啊!
第85章
整座府城的卷宗浩如烟海, 找寻起来本就不易。再加上晏骄手头线索有限,更是难上加难。
官员卷宗只记录个人生平和职位调动, 并不包括家庭关系, 他们只能从玉容的父亲张横处入手, 先核对户籍档案找出亲属关系,然后顺藤摸瓜。
廖无言手下一批人忙活大半夜, 也只翻出个大概,至于如何细化, 还得晏骄亲自上手。
他如今官居通判,事务繁多,自然不可能整天憋在档案馆里,便留下几个人听候差遣, 与晏骄交接之后去前面处理公务去了。
一直到中午时分, 晏骄和白宁才把张横的直系亲属关系顺明白,又分别在纸上留档、在翻转大石板上按树状图列出。
“张横的出身非常普通,父母种地为生。他是天平二十年二甲进士, 时年三十二岁,当初在京城熬了五年才得到外放机会,当了六年县令后政绩不错, 又平调一回,前年才被升做昌平知州。”
天平是先帝年号, 先帝在位三十三年,如今已是天佑四年,算来张横也有四十九岁了。
晏骄点点头, “这么看来,他的官场履历,或者说迄今为止的人生履历非常简单清晰啊。”
简直就是农民儿子熬出头的翻版,处处透着艰辛。
“对,而且家庭关系也不算复杂,家中除他之外无人做官。”白宁对晏骄折腾出的这种黑石板非常感兴趣,主动承担了书写记录的工作,一边写一边继续说道:“他有三儿两女,长子和两个女儿都是正妻宋夫人所出,其余二子、三子则是侧室所生。那位玉容姑娘行二,至于长子和长女与何人联姻,这个暂时查不到。”
只要不跟着去验尸,她就能当好一名助手!
考虑到玉容和玉敏是表姐妹关系,晏骄着重在宋夫人那边打了个星号,准备稍后重点关注。
她抱着胳膊看了会儿,越看越头痛。
玉敏的父亲是谁?王佩和秦云又是什么背景?这几个姑娘是如何认识的,又是在何种情况下出现了共同的秘密?
一个个问题层出不穷,压得晏骄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