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这些女修者里,魔尊挑中四人收为亲传弟子,不教功法只教琴棋书画,顾南萱是其中之一。
每个徒弟都有称谓,魔尊钦赐,她称谓是画,另外三人即为琴、棋、书。
称谓对应她们最擅长的领域,可以说她们各自本领学到巅峰造极的地步,放眼修真界估计都没人比得上她们,当然,也没有哪个修者像魔尊这么闲着无聊。
顾南萱还记得在前几堂课的时候,她学得实在枯燥难熬,魔尊告诉她,绘画是有情趣的。
“注重笔墨情趣,是否有良佳个性的,或是有纵向传统痕迹的,或者有横向吸收其它画种穿插现象。”
顾南萱听得懵懂,问了许多问题,魔尊笑而不答,说画就知道了。
顾南萱画了一年就理解魔尊话里的意思,那以后她绘画之路就没那么辛苦,反而增添许多趣味。
……
二十分钟结束,两幅画摆放在评委席前,评委们轮流传看。李老的地位高,所以先拿到画,他戴上老花镜,先看顾南萱的,因为扬玥儿的画他看过很多,不急一时半刻。
他拿到顾南萱的画便看到遒丽灵俏、生拙朴野的山峦,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灵气,那种清透感,给人浑身上下都凉凉爽爽,舒服到了极致。
李老不禁惊叹,仔细观察,发现画里的笔与墨碰撞出极致的美感,给他这种看过无数画展的人,都有种惊异之感。
笔墨的意态产生气韵长流,意境浑然,规律成熟老练,墨迹由浓到淡,由湿到枯,这也是为什么这幅画第一眼看起来凉意倍爽,就是因为笔墨运用精良的结果。
“李老,还没看完?”
李老忽然惊醒,愕然地发现自己竟然沉浸在一副画里面,连自己要做的事情都抛到脑后!
他有些不舍地把手里的画递给旁边的人:“你看看。”
顾南萱的画值得更多时间去研究,这里并不是很方便,李老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心里空落落的,有些怅然。
唉,那幅画要是能从顾南萱手里要来就好了,他可以在家里仔细研究一下。
李老放下茶杯继续看扬玥儿的画,看了看,便“咦”了一声。
扬玥儿的水平竟然降的这么厉害!
以李老老辣的眼光轻易看出扬玥儿应该是有段时间没画过国画,笔墨倒是绵密有力,可是意态丝毫没有传达出来,毫无气韵,仿佛一团充满死气的山峰。意境全无,没有半点的神妙!
李老又接连喝了两杯茶水,大脑拼命地运转,杨老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孙女现在的国画水平可能都不如一个美院的学生?
就这样,怎么比?拿什么比?
旁边有人发出连连地感叹:“山出云端,敲声绵雨。”
顾南萱画的就是雨后山峦,意境从纸面透出实感。
看到顾南萱画的评委都沉浸在那种无法言喻表达的感觉里。画者如果能将她想要传递的东西,递到看画的人手里,那便是佳作。
当评委们看到扬玥儿的画,都齐齐地摇头,差的未免太远,毫无可比性!
扬玥儿站立不安,手心已经湿透了,不用别人点评,她自己也知道表现的不是很好,主要是这几天熬夜赶出版社要的漫画稿子,画起国画来手感并不是很好。
不过她的挑战对顾南萱来说也是措手不及,也许她的发挥也没那么好吧,扬玥儿抱有侥幸,期待地看着评委们。
李老抬头道:“这次比赛,是顾南萱胜了。”
现场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不是别人,就是那些幼儿班的孩子们,听到自己老师赢了就像自己赢了一样。
扬玥儿往前一步道:“李爷爷,我想看看顾南萱的画……比我强哪了?”
李老对扬玥儿没往常那般宠溺,淡淡道:“那你就过来看看吧。”
扬玥儿走过去,弯腰低头,看向摊在桌面的山峦,眼神迷离起来,人在画的世界难以自拔。
李老暗自点头,好在这姑娘被杨老打的基础牢固,对国画的审美能力还在,没有完全丢掉本事,不然谁也救不了她。
“玥儿,你看到了吧?”李老出言叫醒对方。
扬玥儿惊醒后,面色茫然:“她是怎么做到的?”
李老招了招手,把顾南萱叫过来,问道:“你是怎么画到这种程度的?”
顾南萱知道李老这样的国画家沉浸国画半辈子,对国画理解只比她深,不至于问她这种问题,问她的人应该另有其人。
除了杨玥儿谁有会提出这样的疑问,她转过身,只对杨玥儿说一句话:“你既然刚开始就握住了这支笔,就不要松手,你放弃它,它也会放弃你。”
扬玥儿怔忪半晌,想到自己分明抱着自信来了,想用天赋战胜顾南萱,但现实却正好相反。
她输了,输给自己的天赋,辜负了爷爷对她的期望。
就像顾南萱说的,她既然从最开始握住这支笔,就不该松手,现在她终于自食其果,承受放弃的代价。
女孩痛苦又悔恨流出的眼泪,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之后李老成功把画要来了,当他坐在车上,细细品味着画的时候,忽然有所别的发现,他将画转掉过来,发现这画倒过来也是一座山!
且是有山有树,趣意盎然,别开生面。
杨老作为颁奖嘉宾出现在图书馆,给顾南萱搬了优质课堂奖项,还给她发了一个红色手写楷书字体“传承”的图样徽章。
顾南萱把这些东西收好,杨老对她说:“其实我早就发现玥儿她的心思开始不在国画上面,只是我没办法劝她,我说得越重,她对国画会越排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今天她应该对国画有新的认识,谢谢你。”
顾南萱哂然一笑:“杨爷爷,赢得是我,您就别客气了。”
杨老笑了笑:“还有对不起,玥儿骗你说我要来讲课,你是看我的面子上把房间让给她的。”
“我并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