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年上支棱起来穿越

分卷(16)(2 / 2)

他伸脑袋往树下一看,只见自己大师兄正踩着树干轻盈跳上来,几个瞬息便坐在他的旁边。

大师兄!薛羽对封恕还是挺有好感的,你怎么找到我的?

算到。封恕言简意赅,在,这里,做什么?

哦对,虽然他躲得远,但面前这人可是整个天衍宗最会寻人的一个。

薛羽双手托腮:在思考人生。

若此时他旁边坐着的是颜方毓,定会促狭调笑他你这么一个小人儿还有什么人生可思考?,可来的是封恕,他大师兄只会问:思出,什么?

思考薛羽双目空茫地望着封恕,后者双手搭在膝上板正坐着,略歪着头,用一种十分认真的神情看向薛羽,似乎正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薛羽看着封恕的眼睛蓦地想到,其实天衍宗的这些人算天命、知后事,明明也拥有跟他同样的烦恼。

所以他们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大师兄你说薛羽往封恕身边凑了凑,兴致勃勃道,假如有一天你算到某个村子将有场大劫,一伙强盗会把村子会闯进村中将整个村子屠了,你会不会去救他们?

封恕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会救。

但如果你又算到那村里可能会死的人中,有一个小孩十数年后会成为为祸一方的魔头,如果不杀他,他将来会杀成千上万人,那你还会不会救?

封恕毫无停顿地又点了下头:会救。

薛羽变得有些急切:但其实这件事和你并没有关系,你管与不管于结果来说并没什么太大区别,你根本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人揉了一下,离开时还顺便捏了捏他的小揪揪。

薛羽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些呆愣愣地看着身旁的封恕,从来只有他的雪豹大号被摸脑袋,人形小号还是第一次。

他好像又被雪豹的猫猫本能干扰了,封恕的手掌落在他脑后的时候,他竟觉得被奇异地安抚到了。

封恕温和地看着他,用一种极其缓慢却坚定的语气说道:有关系,也有区别。无论选择,无论结果,但求无愧你心。

薛羽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也许是因为封恕照顾孩子照顾久了,举手投足间总会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纵容与宠爱,这样的纵容令他蓦然想起吃火锅时,那位对小师妹循循善诱的师姐说过的话。

她说:其实密林中救不救那些动物并没有什么正确错误答案,只有我们本心足够坚韧,不落迷惘,不会后悔,一往无前,即可。

原来早就有人告诉薛羽了,世上的所有选择本都没有对错,只有后不后悔。

薛羽知道自己可能还是改不了原来那种多管闲事的毛病。

就像他非要帮人理平坐乱的袍子一样,就像他作为一个版工,总喜欢兼着编辑的活帮作者修掉那些小错误一样,他如果是个得过且过的人,也不会因为加班而猝死了。

而薛羽也知道,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去做的话,以后的日日夜夜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因此他要下山,他要帮助庄尤。

想,明白了?封恕侧头望向他。

嗯!

真的作出决定后,那种胸口压着大石头的感觉好像霎时间不见了。

薛羽摇晃双腿,轻快地说:其实我觉得,这就是那些嗯,那些人说的修有情道和无情道,如果算到凡人苦难插手红尘就像大师兄和二师兄那样,你们修得就是有情道;如果太上忘情、俯视众生,任凭凡人自我发展而我自巍然不动,那就是无情道!

封恕饶有兴趣地听着,点头:有趣。

哦,原来天衍宗没有这种

薛羽话到一半,突然觉得鼻梁一痒,覆眼的黑纱又滑了下来,从他眼前飘了下去。

他飞快抬手将纱带攥进手里,低头一看才发现并不是打的结开了,而是原本耳侧部位出现了一个整齐的断口。

咦?怎么又断了?薛羽摆弄了一下纱带,惊讶发现这确实是当时被玉冰机剑气割出的那道断口,明明被岑殊修好了,此时却又重新出现了。

他抬头看了眼封恕,没好意思说你师尊真是业务不熟练,只委婉控诉:本来师尊帮我修好了。

师尊?

封恕忽然一皱眉毛,长臂将薛羽往怀里一揽,脚底在树杈上猛地一踏,两人凌空向前飞去!

树叶和夜风在耳边凄厉作响,薛羽手里还愣愣攥着他的纱带,被封恕突然夹在腋下还有点头脑发懵。

还没等他问什么,只听封恕肩膀上的小玉人语速飞快解释道:师尊修你的黑纱用的是天衍宗向天借势的方法,他将未来黑纱的状态暂时借于现在,暂时供你使用,但此时他的术法维持不住了。

封恕解释得模糊,但薛羽毕竟不是真的对天衍宗一无所知,他明白过来,岑殊是用了一种手段将他的纱带暂时修好了,只要他人还在,纱带就会一直保持完好的状态。

可什么情况下,岑殊才会连下在一条小小纱带上的术法都维持不住?

夕阳已沉入山底,夜色浓稠,星子漫天。

突然,远处一点赤光刺破黑暗,映在薛羽湛蓝的瞳仁里。

轰!

第20章 020

戾气嘶叫着肆意切割冲撞,将岑殊本就漫布暗伤的灵府撞出道道裂痕。

丝丝缕缕的黑红光芒从裂口缝隙中透了出来,十分妖异。

岑殊的旧疾发作了。

他本可以当即瞬移回天衍宗闭关室,但逍遥谷上空自带禁制,去别人家作客,把人家的防盗门拆了总是不太合适,因此岑殊只好勉强待在谷里。

岑殊的身体维持一个入定的姿势僵坐在茅草屋内,本来平静的护体灵气此时却变得十分不稳定,像个一戳就炸的河豚一般,向外竖起根根此消彼长的尖刺。

灵府之于修士,相当于平时大家所说的脑海。

此时岑殊的灵府被戾气切割,片片皲裂,就像是有人拿着凿子将人的天灵盖翘开,用打蛋器搅和内里脆弱软嫩的脑花,动静之大,甚至连颅骨都搅裂了。

他双目紧闭面白如纸,俊朗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细密汗珠顺他鬓角蜿蜒而下,叫人知道他此时此刻正在遭遇怎样卓绝的痛苦。

岑殊已完全关闭自己的对外的感知,一心一意自己护住自己灵府。

这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

虽说他肉/体周身还有灵气护着,但若是遇到修为比他更深厚这样的人很少;或是不惧他灵力威压的那八成只剩下薛羽一个,就算对方拿着毛笔,在岑殊脸颊上画十八个王八,他此时也是没法察觉到的。

岑殊内视自己的脏腑经脉,元婴小人正飘浮在自己灵府上空,静静睥睨着下首黑雾纵横、血海翻涌,震耳凄厉的嘶鸣声响彻灵府。

这数百年来,岑殊的灵府内便一直是这个鬼样子。

他的元婴凝得跟本尊一样,连眼睑上下的长长睫毛也纤毫不差,就算脚下残破不堪的是他自己的灵府,那血光亦将其身上的白袍映成暗红色,元婴小人的表情依旧无悲无喜,与本尊一般无二。

就好像岑殊对于这样的疼痛已经非常习惯。

戾气,是悠长岁月中,世间万物的负面情绪沉淀而生出的副产物,就跟山风吹拂、溪水流淌一样,本没有灵智一说。

岑殊已跟这侵入他灵府的不速之客斗了整整八百年,彼此间都非常熟识,这八百年间岑殊定时闭关压制戾气,他们便一直处于互相僵持的状态,谁都奈何不了谁。

可这回岑殊为了接应颜方毓提前数天出关,草草压制的戾气本就时常处于蠢蠢欲动的状态,再加上他在峡壁山洞内,为自己小徒弟挡的那道剑气剑宗长老早已到了半步剑体的境界,一出手便森冷剑意便迎面而来,哪有那么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