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下意识地抬手去按,然而刀鞘上已经空了。又下意识地去追逐刀光,就见刀影朝着老奴还未收走的手飞去。
叶疏陈的刀法是使得真绝,若论出刀,在座怕是没人比得过他,更别说是阻拦了。
他们只来得及眨眼,事情已经结束。
“啊——!”
一声凄厉刺耳的尖叫响彻庭院,飞鸟惊了树梢,光色深处的吵闹灯会也瞬间安静下来。
剩下的就是老奴一声尖胜一声的惨叫。
她抱着自己的手软倒在地上,眼前疼得发花,失态地在地上翻滚。
而那根被斩断的手指,刚好飞了出去,落在唐灵瑶的怀里。唐灵瑶木愣愣地接住,后知后觉地看着那根还在淌血的手指。
“啊——”
唐灵瑶终于反应过来,将断指往外抛去,用尽力气大叫,同时仓惶后撤。结果被身后婢女挡住,一个趔趄,跌坐到地上。
她顾不上疼,赶紧往外爬了几步,直到离远老奴。
她的艳丽衣裙上被飙到了不少的血渍,脸上也有几滴,只是因为过于紧张察觉不到这些细微异常。
婢女上前想将唐灵瑶扶起,又拿出绢帕擦去她脸上的血。看见上面猩红的液体,唐灵瑶抽搐般得抖了一下。
对叶疏陈的突然发难,侍卫们皆是失色:“叶公子!”
叶疏陈却是将刀直接归鞘,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道:“处置个不要命的刁奴,慌什么,还你们。”
唐灵瑶已是惊愕失色,嘴巴也略呆滞地张着,她看向叶疏陈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条毒蛇。
刚才那把刀,就从她面前划过。她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血液飞溅而出的画面。
这不是她认识了解的那个叶疏陈啊!
侍卫急道:“叶公子!您怎可在长公主面前动刀?”
叶疏陈很好地展示了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表现形式。他走到老奴面前,用脚轻踢了对方一下。
“听见了吗?闭嘴,别污了长公主的耳朵。”
老奴面色发白,还是紧紧咬住下唇,艰难将声音吞下。
叶疏陈说:“都是这刁奴,我看见她方才嘲笑我,一时冲动,才动了手。”
众人又能说呢?
老奴颤声道:“叶、叶公子,奴婢没有……不敢嘲笑您。奴婢……”
叶疏陈扭头问其他人:“是吗?”
其余人面色诡异。
叶疏陈说:“哦,那就是因为你长得丑,我觉得你在嘲笑我。原来是误会,对不住了。”
老奴将口水咽下,虚脱地靠在地面上,回道:“不……不敢。”
一众侍卫纷纷捂紧自己的刀,怕他再次动手。
当年叶疏陈任千牛卫的时候,不少人见识过他的手段。那些起初有歪念头动脏手脚的人,都被他狠狠整了一番,到后来一见到他笑就忍不住浑身发颤。
他的可怕之处其实不在于手段狠辣,而是有一种好似能随时捏死你的威慑感。或许要把好似去掉。
开始是谁也不相信,后来是谁也不敢提。直到他突然主动离开,才叫众人松了一大口气。
这些风声只在带刀侍卫中流传。他离开有几年了,新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知道的人便越来越少。
他们实在很难相信,一个同谁都可以勾肩搭背,看起来坦率真诚的人,怎会像传言中的那样阴鸷。
今日亲自得见,才知道警告他们的前辈们才是坦率真诚。
瞎了他们的眼。
灯会上的一些客人听到动静,已经聚了过来,只是因为不知情况,暂时站在远处。侍卫们不敢叫他们走近,再添事端,于是悄悄派去一人拦在门口。只希望叶疏陈出完气,能赶紧回去。
唐灵瑶见人多起来,精神缓和不少,抬起头,断断续续道:“叶……叶疏陈,你疯了吧?你……你方才是不是想杀我?”
叶疏陈说:“公主开什么玩笑?邱季深身份不如您尊贵,所以您可以羞辱他,处置他,您不会觉得不对。我身份自然比这贱奴尊贵,所以我也可以羞辱她,处置她,不觉得哪里不对。这不是向您学的吗?”
唐灵瑶:“纵然你父亲是国公,你也不可以对我如此不敬!”
众侍卫无语凝噎。
你还记得他父亲是国公?!
叶疏陈不理,站定在老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训诫道:“纵然你的主子是长公主,却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皇城脚下,连天子都要讲求国律法纪,讲究克己复礼,岂容座下之人肆意张狂。”
唐灵瑶被身边人扶着站起来,颤声说:“你凭什么处置我身边的宫人!”
叶疏陈道:“长公主尚且年幼,遇事不知冷静,可以宽恕,但这刁奴竟也不知规矩,还敢私下挑拨。谁知平日里,又在长公主身边捏造了多少冤事。借长公主威名,行欺压霸蛮之实,这样的罪名,就是直接杖毙也不为过。我今日就是给长公主面子,所以只削了她两根手指……”
叶疏陈低着头,一字一句地威胁道:
“下次你若是还敢动什么歪主意,我就把你的手给剁了。”
“你若是敢乱嚼舌根,我就把你的舌头给拔了。”
“你若敢有什么坏心思,我就连你的心也给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