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就陈氏呈上来那些状告夏浅语的诉状,他一方面觉得夏浅语下手狠,一方面也觉得陈氏不慈。
他对夏浅语也算有些了解的,这位夏府的家主就不是盏省油的灯,在他上堂前,他的师爷也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他便知道陈氏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而夏浅语没回梅城这前,梅城虽然有些事情,但是都还算安宁,没有什么烦心事,夏浅语一回来倒好,整个梅城也跟着抖了好几抖。
王远桥是聪明人,昨日为了夏浅语得罪了秦府,今日他实不想再得罪夏浅语。
他虽然是个五品的府尹,但是他却知道,在梅城的几位有背景的大爷们的眼里,他这个官就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他虽然是个清正廉明的,但是他也需要政绩,也不希望他的官位止步于此。
眼下这个陈氏,却为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正在此时,外面的衙役大声道:“被告夏浅语到!”
正殿里的衙役们点着水火棍喊:“威武!”
夏浅语对于衙门里的这些事情自然是极熟的,她依着以往的规矩给王远桥行礼。
王远桥不敢受她的礼,但是她此时终究还是个白身,这礼还是得行,他微想了一番后便只得作罢,当下沉声道:“夏浅语,你可认得堂下之人?”
夏浅语还未说话,陈氏便在那里开骂:“夏浅语,你丧心病狂,囚禁亲生母亲!”
夏浅语没有理会陈氏,只恭敬地对王远桥道:“认识,她是夏府长房的当家主母陈氏,别人都说她是我和明轩的亲生母亲。”
陈氏怒道:“什么叫别人说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分明就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夏浅语淡淡地道:“这世上的人,每每说起母亲这两个字便会心生温暖,因为在这个世上,只有母亲会对自己的子女无私关爱,会百般照顾自己的子女,而我与明轩长这么大,从未吃过陈氏一口奶,她从未喂我们吃过一口饭,更未曾为我们做过一件新衣,也未曾问过我们一记冷暖。”
“我说的这些事情,夏府所有的老人都可以做证,无论是家中的奴仆,还是族里的长辈。”
“许是因为这些事情,我与陈氏的确算不得亲厚,但是这些年来,我从未短过她吃穿,也未曾虐待过她,恪守着为人子女的本份。”
“此番陈氏告我忤逆,我心里其实有些纳闷,我何时忤逆过你呢?”
她那双清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陈氏,陈氏顿时噎在那里,没错,正常的忤逆案,那都是缺了家中长辈的银钱,或者是虐打长辈。
但是陈氏一般锦衣华服,身材丰盈,面色红润,怎么都不像是受虐待的。
陈氏咬着牙道:“你休要狡辩,在你的眼里,从来都目无尊长,已将我关在夏府的院子里数月之久,今日若非我机敏,趁机逃出来,只怕还得被你关在里面不能见天日!”
夏浅语笑道:“夫人说我将你关在府中,可有证据?”
“全夏府的人都知道你关我之事!”陈氏冷着眼道:“你难道还想要否认不成?”
夏浅语淡声道:“是我做的我自然要认,不是我做的,我自不会认,夫人说我把你关在屋子里不让你出来,正常关上数月的人会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可是夫人你却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
“请问这世上有这样虐待人的吗?”
王远桥轻点了一下头,看着陈氏道:“陈氏,你可还有其他的证据?”
陈氏急道:“大人,夏浅语这数月来将我关在府里,不让我出门,我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这样难道还不算是虐待我吗?”
夏浅语依旧面色平静:“夫人说起这事,我倒是可以解释一二,如今梅城中的士家大族的夫人们,数月不出一回府都是极正常的事情,再加上夫人一直教导我要贞敏淑静,不能随意出门。”
“只是我是夏府的家主,夫人教导的这些事情我自然是做不到的,但是我也因此知道这是夫人对女子的管教和约束,想着夫人必定是极喜欢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