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事忙不开了,别说是两位姨娘了,就是四太太也得挽起袖子来去帮忙,只是明儿她待客,实在是走不开身了,要去请杂役又是一份开支,只得麻烦两位姨娘了。
她说话,两位姨娘哪怕就是大王姨娘有一些小心思,也不敢不听的,“太太您放心就是了,我们姐俩早就想好了,我会做长寿面,中午咱们就吃面。”
“三姨娘会生火做饭,烧水洗碗的都不是问题,就是孩子没人看着,您看看--”
孩子都还小,没人看着当然是不行了,她是想着让孩子跟着三姐儿去。
结果四太太都想周全了,“明儿二姐儿回来,请她帮忙看一下就是了。”
二姐儿年年来的,前些日子就捎话了,等着妹妹生日的时候她回来一趟,两位姨娘这就没话说了,只得回去了。
四太太又去灶上看了一眼,买好的整只整羊,还有深海里面买回来的鱼虾,心里面盘算着,要不明天给大姐儿接回来吧。
接回来给女儿贴补一下,怀了身子补一补,身子骨也见好,这当奶奶的心啊,自己吃到了,孩子没吃到,这再好的山珍海味到嘴里面也没滋没味的。
她盘算着,派人去接去,一辆青布小马车,让刘妈跟着去接回来,上海年年来人,她对着大姐的婆婆也有了底气一些。
大姐那个整日里抽大烟的婆婆,向来是目中无人的,对于四爷这个月俸三两的骁骑卫很是看不上,毕竟大姐婆婆的娘家父亲是个红帽子呢,大姐的公公是个佐领呢。
第18章 一瞬间的没落(含入v公告)
想的好好儿的,一大早刘妈换了新衣服,三小姐生辰,四太太给每人都做了新衣裳,就连四小姐五小姐都有。
雇了一辆一人的青布小轿,刘妈跟在一边,去了大姐婆家,“亲家太太,您看,这是孝敬您的,是南边来的新鲜玩意呢,咱们这里少见,您平日里胸闷咳嗽,吃这个最好了。”
刘妈不是空着手的,从厨房里拿了去毛的整鸡一只,鲤鱼一条,再有那刘小锅带来的四色果子一盒。
就是这样子,大姐婆婆还是靠在床榻上,自己拿着那么长的大烟杆子,吞云吐雾一般的使劲对着天棚,天棚那一块儿都熏得发黑发黄了。
大姐自从怀孕了,不敢在屋子里面多待着,那祯禧早先嘱咐过,这烟味儿不能闻着,不然要生出来是个怪物的。
半信半疑的,但是大姐心里头知道,大烟不是个好东西,她不能站在婆婆床前给她打烟泡吹纸信子,为此不知道受了多少磋磨。
婆婆喜欢孙子不错,但是对着还没出生的孙子,好似那就不是亲孙子一样的,生怕儿媳妇因为孙子沾到一点儿的便宜,吃也舍不得吃,喝也舍不得喝,家里为着吸大烟,年底要账的人络绎不绝,大姐婆婆都跟没事人一样。
大姐婆婆直到吸得过瘾了,终于打开尊口了,脸色挂着不比哭起来更好看一点的笑,“哟,又到了三姐儿生辰了,小孩儿家家的,年年倒是隆重。”
大姐在窗户跟前听着了,只咬着一嘴的白牙,隔得这样的近,从来不让回娘家,她娘家多大的事儿在婆婆眼里,好像都不是事儿一样的。
刘妈顶恨毒了这老妪婆,大姐受了多少的苦,“咱们觉得隆重一些,在人家看来,还不够隆重呢,上海冯家昨儿就来人了,给准备的礼物还只怕不合三姐儿的心意。”
人家那么远的,只是个未婚夫,来不来的都不挑理,可是人家年年来,这还是未婚夫家呢,大姐婆家这样的正儿八经的亲家,真跟人家没法子比。
大姐婆婆好似才清醒了一样的,“喔,是这样啊,那可真够热闹的了,不过上海冯家到底不是旗人家里,跟咱们算是高攀了,让姑爷带着媳妇回去一趟罢。”
于是大姐坐着青布小轿,大姐夫拎着一个提盒,大姐婆婆舍不得什么好东西的,放着一个大子儿买一捧的脆枣儿。
那祯禧看着那么大肚子,大姐又是那么单薄的身子,再看一眼旁边悠悠然的大姐夫。
坦白说,大姐夫不坏,性格也好,不是那种打骂家里的人,只是你一个正当年的男人,没有担当不事生产,整日里想着吃喝玩乐的事情,且一点都不给大姐考虑考虑,好似是娶了个能传宗接代的老妈子一般的,那祯禧难免就有些迁怒了。
“哟,咱们三姐儿胖了不少了,又见圆润了。”
大姐夫抱着她转一个圈,他是个爱玩的人,小孩子都喜欢这样的人,那祯禧时常内心纠结,一个是可怜大姐的时候,也觉得姐夫人不错。
大姐能回娘家,便贪图这一点子快乐的时光,做什么都好,“当心,当心,别摔着了。”
那祯禧便笑了,“不碍事,不碍事,大姐你只管坐着吃茶。”
她心里盘算着,把表哥带来的好东西分给两个姐姐,不过,得等着人走了才好,不然表哥看到了只怕要不高兴的。想到这里皱了皱眉头,送这样多的好东西来,她总得给些回礼才好。
四太太席间看着三个女儿,少有的齐整人,心里不是不满足的,只是遗憾没儿子,笑吟吟的端着酒杯喝,只有今天,她是极为轻松快活的,不用每日里被算盘盘着心头。
刘小锅第一次来,饮食均跟南边不同,他吃了酒楼里面送来的菜盒子,觉得北菜味道着实不一般,再有长寿面做的,里面加了烩羊肉,扑鼻而来浓郁的香味,实在让人留念。
“家里二公子,现如今是做什么的呢?平日里是爱蛐蛐儿,还是喜欢养鸽子,又或者是爱个海东青伍的。”
大姐夫是个顽家,便是以为全天下的男子都跟他一样的,拿着这些东西当日子过的。
这些话儿,只听得刘小锅耳朵根子跳起来,心想我们家二公子得亏是不在,不然要给你一张黑脸看去了。
“都不曾,我们家公子年纪小,只管着读书上学去。”
他平日里虽然调皮,俏皮话儿一句一句的说出来讨人喜欢,但是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说,对着冯家的事儿不说,对着二公子的事儿就更是不说了。
大姐夫一听读书上学,就不吭声了,读书是什么东西,大姐夫一想起来,只记得起来书房里沉的压手的跟空气一样没存在感的大部头。
刘小锅不曾多做停留,他得回家去,“家里老太太记挂,不敢再多有游玩了。再有马上就是八月半了,家里还有的忙,不打扰了,不打扰了。”
一再的推辞,四爷荷包里面的银子也算是留的住了,刘小锅提着几盒子月饼,是那祯禧亲手做的,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做的相当精致。
她让四爷去寻了糕饼店里面高级包装纸跟盒子,然后自己捏了月饼来,小小的一口一个,上面亲手用红颜料写了福字,巧笑嫣嫣的给刘小锅。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边卖的月饼应当不如你们那里的精巧,奶奶便说是做月饼罢了,赶巧了是半月半了。”
人人都有,就连刘小锅都有一份儿呢,他火车上忍不住,饿了便拿出来吃,看到那上面的福字,先是笑一笑,这字儿还有的练呢。
结果吃了一个,没等着吃出何等的美味来就没了,他这才知道,别瞧着这外表一般,字儿也一般的月饼,这精华竟然是深藏不露,全在馅儿里面呢。
人一走,那祯禧就拉着大姐的手,“走,咱们看好东西去。”
大姐到底是被留下来住了一晚上,大姐夫好说话得很,“这块料子多新鲜,我看着给外甥拿去做衣服穿去。”
“这个也好看,大姐您拿回去,给自己裁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