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难为

第15节(2 / 2)

他毫不费力地掐住胡纯的脖子,胡纯顿时喉咙剧痛,跪坐在床上,呼吸都要停止了。她使劲捶打他的手,脸涨的通红,额头的筋都爆出来。

雍唯低下头,眯着眼睛不屑地看着她,“你果然是只毫无廉耻的狐狸。”

胡纯在垂死挣扎中仍然听见了这句话,眼泪一下子冒出来,在他眼里,她的确只能是这样了。

雍唯愣了愣,那眼泪从她闭着的眼睛流下来,落到他的手上,明明已经没了温度,却把他烫了一下。

“你的确该死,但不是今天。”他冷声宣告,松开了手。

手上的劲松了,握住心脏的劲儿却似乎紧了,他讨厌这种感受,说不清楚,只能怒火滔天。

胡纯剧烈咳嗽,捂住自己的脖子,太疼了,喉咙火烧火燎,像是断开了。

“水!水!”她嘶哑地尖叫,也没多大声,因为缺氧和惊吓,浑身抖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雍唯怒火难平,又不想看她再挣扎下去,手一虚抓,地上的竹筒飞起来被他握住。

“给你水!”他气哼哼地说。

想也没想,一竹筒水全泼在她脸上。

第21章 圣血

水很凉,一下子激在脸上,没减缓喉咙的疼痛,却冲掉了刚才的慌张。胡纯安静下来,默默地抹了把脸,嘴角的笑意也掩不住通身的疏冷。她看着雍唯,眼睛里平静无波。

雍唯就被这淡漠的眼光定住了,他经常这样看别人,却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眼神能让人感到如此冰冷。

“胡纯!胡纯!”青牙在洞外喊,胡纯看出去,他正在洞口做敲打的动作,被一道无形的墙挡在外面。这倒让她放了心,他冒然闯进来,又不是雍唯的对手,只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她向青牙安抚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乱来。

雍唯看在眼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用袖子不耐烦地一拂,地上散落的柴火被他袖子带起的风一吹,原本行将熄灭又红通通地复燃起来,像一个个小火球,力道十足地飞射出去。青牙慌张躲避,从洞口消失了。

“这次——”雍唯停顿了一会儿,压住心里的各种情绪,恩赐道,“我原谅你。”讲道理,这次真怪不到胡纯身上,是青牙胆大包天。

胡纯听了,从鼻子里长出了一口气,无声呵呵,她瞧着雍唯,“也原谅青牙。”她提了条件,看雍唯又皱眉,露出忿忿之色,他有了表情反而比平常显得正常,至少能判断他的情绪。“是真正的原谅,”她意味深长地说,一边嘴角挑得高高的,竟然出现了一个梨涡,“不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的……那种原谅。”

雍唯看着那个在她嘴角旁边,浅浅的,却无比甜美的笑靥——以前她总是笑得太开,没见过这个。明知这个梨涡里装的全是讽刺,他还是明白了为什么也有人叫这个“酒窝”,真的会有点儿醺醺然的感受。他讪讪的,生怕被她看出自己被一个小肉坑打败,于是毫不妥协道:“他不值得原谅。”

胡纯眼神一寒,手暗暗向石床床头一摸,果然在的,褥子底下藏着白光用来打香梨用的细铁棍。她鼓足勇气,敏捷抓住铁棍就向雍唯胸口一捅,喊道:“那我就跟你拼了。”

她也明白这根本不能算武器,也伤不到雍唯,她只是让雍唯知道她的决心,青牙豁出命救她,她也能豁出命与他同生共死。

距离太近,又太出其不意,雍唯一下子被她戳中胸口的伤处,铁棍隔着衣服,入肉三分,血一下子喷出来,溅的胡纯满手都是。

雍唯僵直地站着,没有反应,胡纯倒尖叫一声跳起来,把铁棍远远地丢开。她呆呆地站在石床上,看着手上的血一脸无法置信。

她闻见了一股难以抗拒的香味,不是花香果香,是一种气息,比雍唯身上带的神明之气还醇厚得多的香气。她立刻被吸引住了,怔怔地闻了一下自己的手,是雍唯血的味道,可是那种扰乱心神的香味并不是来自她手上的这点血,她又吸了吸鼻子,浓烈的来源是雍唯的伤口。

比第一次吸到他身上的神明之气还令人痴迷,她简直无法自控,脑子里全是那股香气,她连眼睛都眯了起来,贪婪地闻着,越闻越晕。她被他的伤口牢牢地吸引住了,像野兽捕食一样扑过去。她站在石床上,比雍唯高了一些,扑他的时候他并没躲,她实实在在把他抱了个满怀,他的血应该对妖有催化的魔力,胡纯觉得自己的犬齿都露了出来,几乎是拼了一条命地一口咬上去。

雍唯闷闷地呜了一声,这口咬得太狠了,不是吸血,简直是吃肉。

他的血果然是甜的,比甜更美味,是她形容不出的极致感受。一口灌进去,嗓子也不疼了,全身都舒坦了,还轻飘飘的,充满幸福又温暖的感觉。她使劲吸,每一口喝下去,都好像增加了几年修为,连指甲缝里都熨帖到了,这可比亲他抱他过瘾多了。

雍唯没有推开她,毕竟对妖来说,他的血无比滋补——茶泡泥淹掐脖子的后遗症都没了吧?

她吸得太多了,他觉得有点头晕,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太阳穴,没想到她还挺能喝的。

胡纯喝得直打嗝,抹着嘴一脸餍足,她看清了自己手上的血,愣了愣,尖叫一声,惊恐万分地连连后退,瘫在床沿上瑟瑟发抖。她……她喝血了!自从她当上狐仙奶奶,就摆脱了茹毛饮血的本性,更何况她现在大吸人血!

她捂着脖子干呕,想吐,内心却有那么一点点不舍得——实在太好喝了。

雍唯瞪她,刚才喝得狼吞虎咽,这会儿一副恶心样子是什么情况?吃伤食了?

“你,你,你……”胡纯觉得底限被突破,无法接受自己的凶残,流泪指着雍唯控诉,手指抖得像抽筋,“你的血有问题!”

雍唯哼了一声,不怎么甘愿地说:“我父亲是天界之主,母亲是天霜雪域圣仙,我的血就是这样。”

胡纯脑子乱糟糟的,全是——我喝血了,我咬人了,我修炼多年,兽性还没褪尽,我还行不行?她听见了这句话,却没理解雍唯的意思,大致了解他嘚瑟起出身高贵来了。

“走,回去。”雍唯走过来抓她胳膊。

胡纯一挣,竟轻松挣脱,她有点儿意外,但她有话要说也就没在意他的异样,“青牙呢?”她刚才还哆哆嗦嗦,说起青牙,又一脸坚定,毫不妥协。

雍唯闷了一会儿,瓮声瓮气地说:“他不是找了个新靠山么,就滚去钟山别回来了!”

胡纯心一松,神情就缓和了,微笑有了温度。

“走!”他再拉她,她就没拒绝,乖乖地跟他走出洞口。

胡纯还左右看了一下找青牙,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结果一条黑影虎虎生风地扑过来,吓得胡纯一蹦。雍唯倒是不紧不慢,一个手刀就劈倒了黑影,胡纯一看——青牙。他虽然已经晕过去,还是像野兽一样低呜着急促呼吸,犬齿探出嘴唇。

雍唯本不把青牙看在眼里,一遛眼看见胡纯担心地打量青牙,火气就冒了出来,他狠狠踢了青牙一脚,就凭他还想吸血呢,自不量力。

胡纯暗暗撇了下嘴,人都晕了还补脚,果然是个冷血阴暗的人。当然,她没敢说出口,喝了人家的血,嘴短。

一时间,周围的山上犬吠狼嚎,加上雍唯自带的阴天效果,场面十分骇人。胡纯不自觉地向雍唯靠近了一小步,抓紧他的腰带。她在嘉岭待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嘉岭有这么多狼和狗。

雍唯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也有心情鄙视野兽们了,眼睛一扫周围的山峦,无以计数的野兽从各个山头向他们跑过来,爪声汇聚成震慑人心的噗通噗通的闷响。跑得比较快的,已经距离他们两三丈远,胡纯看清了它们血红的眼睛,张开的嘴巴,从犬齿上流下的口水。

胡纯又害怕又担心,刚才她不会也是这副嘴脸吧?

“找死。”雍唯冷哼,为了聚拢力量,松开了胡纯的手,双臂一张,一股压迫感极强的无形力量在他双手之间凝集,胡纯有点儿受不住,退开两步又不敢再远,越聚越多的野兽让她心惊胆战,这是她从未遇见,也超过她想象的场面。

雍唯双手一举,无形的力量变成滔天彻地的狂风,打着旋以他和胡纯为中心越转越快,越转越大,周围昏天暗地,鬼哭狼嚎,所有袭击他们的野兽都被刮上天。胡纯惊惧地捂住耳朵,缩着脖子,太吓人了,她怕被刮走,一步都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