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异力和梨魄,不仅天族秘录有记载,雪域的藏书里也有。两方各自记录了对方不知道的,合在一起才是全部吧。”天妃扬了扬眉头,不太在意地说。秘密如何,异力如何,她都不怎么往心上放了,她的一生很失败,也没什么太大的留恋。
“走吧,带我去找胡纯。”天妃又拉着儿子走,儿子没有甩开她的手,让她觉得仿佛又回到他小时候,他可爱地依赖着她。可是他终究还是长大了,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已不是她这个母亲,而是他孩儿的母亲了,天妃感慨地一笑。
“娘,到底要怎么救胡纯?”雍唯和天妃走出天宫门口,雍唯没有问天妃为什么不用法术,要一路走出来,他和母亲都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想,这一路并不觉得长。
“见了她,我自有办法。”天妃没有直接回答,让雍唯起了些疑心。
炬峰迎面而来,他踏着云,也是一种缓慢的方式。
雍唯注意到他的头发很凌乱,平时总是整整齐齐的发髻全散开了,束发的小冠也不知去了哪里。
今天似乎是个所有人都沮丧的日子。
炬峰拦住天妃和雍唯,却没有说话,他连胡子都没有刮,下巴上泛起一层青色,看上去简直老了几十年。他抖了抖袖子,星砂长剑出现在他手中,他盯着雍唯,阴森森地说:“给你。”
雍唯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放下了,看来白光没事,而且也找到了星砂。他抬手去接长剑,却被炬峰一反手,用长剑逼住喉咙。
“炬峰!”天妃有点责备,她深深知道炬峰不可能杀雍唯,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你为什么杀白光?”炬峰盯着雍唯。
雍唯颓然放下了手,突然有了和天帝一样的感觉,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压垮了,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问。
“她……”雍唯摇晃了一下身体,像瞬间脱力,他要怎么和胡纯说呢?胡纯又如何面对?“她还是没躲过?”
“躲过什么?你的星砂剑?”炬峰很平静,森冷的平静。
“我没杀她,是她放我走的。”雍唯疲惫不堪,“杀她的是……”
“不要说!”炬峰突然疯了一样尖叫,这是雍唯从没看过的失态。“不要说!”炬峰拿着剑乱挥,周围的云都被劈碎了,化为小小的数块,不疾不徐地飘走,没有带走任何人的情绪。
“是我,是我想改变帝轨而招揽了辰王,是我,不忍心杀你,激发了他的反心,是我,不肯吃了你的心,他就逼玲乔吃,玲乔——”炬峰爆发的情绪,说到这里,像突然用完了,他停下来,一声都没有了。
玲乔用星砂剑杀了胡纯,嫁祸给雍唯。
一切都仿佛是个圈,他开了个头,然后就要面对结尾。
“弟弟……”天妃很多年没有这样喊炬峰,她把他搂紧怀里,“弟弟……”
她知道炬峰有多痛苦,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哪有什么话能解痛失所爱的苦呢?
炬峰把头垂到天妃的肩膀上,轻轻道:“是我的野心,害死了白光……是我,害死了她……”
天妃轻拍他的头:“你并不是因为野心,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早已知道因果的厉害,可我没想到,因果于我,竟是这等无情。”炬峰一笑,站直身体,瞬间风遁而去。
“希望杀了辰王和玲乔,能稍解他的悲痛。”天妃的语气还是很淡然。
雍唯皱眉看了母亲一眼,今天似乎所有人都不对劲,母亲过分的平静了。
雍唯带着天妃走进祭殿的时候,胡纯仍旧在打坐,只是身上拖着重重的枷锁。
胡纯睁眼看见天妃,有些闪缩,她不怕雍唯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却怕婆婆看见。
“你先出去吧,雍唯。”天妃看着胡纯,怜悯地皱了皱眉头。
“娘,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打算怎么做!”雍唯有了不好的预感。
天妃瞪了他一眼,“我有话要和胡纯说,你先出去。”
雍唯半信半疑,走出了祭殿。
刚出门,他就闻到一股血腥味,炬峰风遁而来,衣袍上全是血迹。
炬峰也不说话,把染满血污的星砂剑扔在雍唯脚边,匆匆走进祭殿里去。
雍唯知道这些血是辰王和玲乔的,顿时连一直喜爱的星砂剑都有点不想要了,于是他没有捡,急急追着炬峰而去。
天妃正面对面和胡纯盘膝而坐,像在进行什么仪式。
炬峰径直走过去,推开天妃,用力一拍胸膛,吐出了自己的内丹。炬峰修为精纯,内丹金光闪闪,一旦脱离炬峰的身体,像被胡纯吸去一样,直奔胡纯,被胡纯吞了进去。
胡纯觉得像是吞下了一团火,痛苦得打起滚来,雍唯赶紧上前按住她,禁锢般把她抱在怀里。
胡纯脸色惨白,浑身汗如雨下,骨头都咔咔作响。
炬峰失去内丹,颓然跌落在地,天妃哭着抱起他,骂他:“你怎么这么傻啊!这是我的事,要你出什么头!”
炬峰平静地躺在姐姐的怀里,微微笑了:“姐姐,你知道吗,一旦失去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弟弟……”天妃的眼泪掉在炬峰脸上,她怎么会不明白呢,她刚才打算把自己的内丹给胡纯,也是如此平静。
雍唯看着炬峰紧握的手松懈下来,心中剧痛:“舅舅!”
“好久,好久没听你这样叫我了。”炬峰闭起眼,“帮我修好量天尺吧,终究我是犯下的血债。”
“好!”雍唯一诺无辞。
“人说……无欲则无求……”炬峰气若游丝,已到了死亡的边缘,“无求,也就无谓了。”
第57章 你我
雍唯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年,地下千尺是感觉不到时间的。--**---*---
当量天尺再度运行,他震惊地发现了异样,过去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损耗,竟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