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苏煜有些纳闷地回想,在他心里,姐姐和美哪里沾得上边。
苏倾一路走得很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好像有人在赶着她,又好像是在发泄什么,下台阶到湖边的时候,额头上都冒了热气。
叶芩盯着她看了半天:“被鬼追了?”
苏倾拿手背揩了一下额头,坐下来,背对着他调整呼吸。
“苏倾……”叶芩扭过身子来正对着她,凑过来审视她的脸,“你怎么了?”
谁知她“倏”地躲得极远,像受了惊的麻雀拍翅而飞:“我出汗了……”
“……”叶芩坐直了,停了半晌,才拍了拍身旁的石头,语气有点凶,“坐好。”
他隐约发现了,苏倾对于“洁净”这件事,好像异常看重。
贾三盘腿坐在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苏小姐这话说的,神仙才不出汗呢。”
叶芩冷淡的目光瞥过来,贾三的笑声戛然而止,咕咚地咽了一口唾沫:“苏小姐今天不洗衣裳?”
叶芩的目光还在他脸上,贾三与他对视不过两秒,迅速起立:“那小的这就去帮其他姐姐洗衣裳。”
苏倾看着贾三跑开的背影,有些纳罕:“他怎么好像有些怕你。”
叶芩看着她的脸,好像觉得她的话荒谬:“我可怕吗?”
他的瞳色偏浅,像名贵的琉璃珠,眉尾是护珠的宝剑,鼻梁是削得陡峭的山峰。
这一点异族之相,实际上是上天的礼物。
只是他身上萦绕不去的苍白和阴沉,磨掉了那股持利剑而行的自傲。像居于洞穴的雪妖,偶尔现于浓雾中,又在雾散时消失,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怒而拍山震雪,埋人吃人。
“你长得……”苏倾仔细想了想,眼睛里忽然涌上了细碎的笑意,“像猫。”
她从前见过那种骄傲的猫,在屋脊上敏捷地行走,尾巴高翘,从不理人。
叶芩有些被她眸中莫名的情愫震住了,倒没计较话里的内容:“……没人这么说过。”
倒是有人说他像狼,光眼神就让人}得慌。
他又问:“苏倾,你刚才跑什么?”
苏倾停了片刻,从他膝上把书捡起来,书页恰好挡住了脸:“还念吗?”
叶芩的目光好像穿过书页而来:“你弟弟欺负你?”
苏倾的脸慢慢地从书里抬起来,露出一双黝黑的眸:“你怎么知道我有弟弟?”
他的眸光一滞,马上用手背按住了额头:“……赶快念吧。”
苏倾笑着翻书,很轻地说:“我刚才去杨记首饰铺给我妈挑镯子,没挑到合适的,耽误了一会,害怕见你迟了,所以跑。”
叶芩的半张脸埋在手掌下,半晌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不知听没听进去。
晚春的太阳更活跃,阳光被石壁削去一半,刚好落在这块空地之外。苏倾坐得稍远,东移的太阳先晒到了她,她的头发上映出一圈金黄的光泽。
落在纸上的阳光晃眼,好像给那些字镶上了绒绒的金边,她拿手遮了一下,不管用,只得稍微朝里转了个向。
过了一会儿,金灿灿的阳光又侵吞了她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