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强制沦陷

第114节(2 / 2)

汽车从芦苇丛中飞驰而出,女孩双手贴在车窗玻璃上,就这么看了一路。

国高的毕业典礼上,有不少人像秋原一样大方地带来了自己的男女朋友,台下座无虚席。

这个时代的法定结婚年龄为十八岁,结婚,生育,是每一个年满十八周岁的公民的责任和义务,适时的恋爱,被视为一种光荣。

“恭喜你们毕业了。从今以后,你们或许将继续进修,或许进入社会,成立自己的家庭。”

男孩女孩们手牵手坐着,在校长致辞结束之后站起来肆意拥吻,欢呼,而教员们则坐成一排,笑眯眯地鼓掌,仿佛慈爱的父母。

“砰”“砰”香槟开放,同时无数彩色缎带迸出,飘落在苏倾前额的发上,前后左右,到处都是欣喜拥抱的年轻情侣。苏倾紧闭的眼睛睁开,伸手慢慢地将一片彩带抓进指间,y将手臂撑在座椅扶手上,安静闲散地看着她。

“要始终记得,人类一体,你们的责任是为人类的延绵和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千人礼堂里掌声雷动。典礼过后将分食摆在台上的十层动物奶油蛋糕,每个人都领到了一杯香槟。

“这个樱桃给你。”

苏倾手里的那一块蛋糕带上有一枚红艳艳的樱桃,她将它小心地取下来,轻轻放进y的餐盘里,仰头喝下了杯子里的香槟。

后来的许多年里,y想起毕业典礼,都会想起满天飞舞的彩带,还有倾倒的白色奶油蛋糕上那枚红彤彤、油亮亮的宛如上了釉的罐头装樱桃,女孩仰头喝下香槟,她的皮肤、指甲和玻璃杯,都是晶莹透亮的光线充足的颜色。那是他最意气风发、别无忧愁的时刻。他捻起那枚樱桃放进嘴里,边嚼边弯起嘴角,尽管它吃起来味同嚼蜡。

校区里新栽的树苗好容易变成绿油油的一片,他们并肩走在树荫下,一直走到了国立大学的校门,门口巨大的三手相握的雕像和橄榄叶,象征着人类团结。

苏倾扬起脸迎接着阳光走,半眯着眼睛,似乎一点儿也不怕晒,手心里捏着半朵从地上捡的野草花,花梗在她手指间旋转着:“明天以后要住在实验室吗?”

“嗯。”y低下头。

他的项目是“2+2”的深造,前两年修习课程,后两年直接进入联合政府实验室工作,人生轨迹和他牺牲的父母一样,顺风顺水,前途无限。

国立大学配备了条件最好的实验室和学生寝室,这意味着在家住的日子永远结束了,不再有人需要小机器人的营养早餐和天气预报。

“回去吧。”y拿手背挡着刺眼的阳光,电子表屏幕熠熠生光,脸没在阴影里,看上去有些烦躁。

“等一下。”苏倾笑着牵着他的衬衣袖口,将他拖到了学校的雕像前面,“我帮你拍张照片吧。”

y很垂下眼,拿手挡住了眼睛,别扭又不情愿地别过头去:“不要。”

苏倾将手臂伸出去,锲而不舍地将镜头转了个像对准他。他将头扭向另一边,她便追到另一边,仔细地捣鼓着,调好光线和角度,期冀地看着他:“看镜头,y。”

几番捉迷藏之后,他冷不防恶劣地伸出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边猛地一拽,挑衅地看向镜头。

与此同时闪光灯亮了,屏幕上就这样留下了两个人的影子,白色衬衣的y领带松着,领口开了一颗纽扣,年轻锋利的脸冷淡淡地盯着画外人,而他揽着肩膀的女孩有些失措地看向他。

两个人的发丝和边角都糊了,背后的树影和清透的蓝天却照得轻轻楚楚,甚至看得见天幕上聚成一团掠过的,小芝麻粒似的候鸟。

“再拍一张吧。”

“不。”

“就一张。”

回去的路上,苏倾手上拿着电子相机,边走路边绕着圈恳求他。

“……这张挺好。”他扫了那照片一眼,没敢多看,千万像素将她发丝下发红的耳根都拍得一清二楚。

苏倾又低头看了一眼照片,咬了咬下唇,小声说:“这张有我。”

“有你怎么了?”他停下来,冷冷地横她一眼,她便不敢再说话了。

y的行李很少,装在当年从医院拿回来的行李包里尚装不满。

晚餐之后,她便一直楼上楼下地穿梭着,一会儿塞进一只游戏机,一会儿塞进一本纸质书,还有钢笔和墨水。

“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她忙不迭地问,“我帮你装一只三明治吧。”

y仍坐在桌前静默地吃饭,顿了顿,垂着眼没有搭话。

客厅里的寂静让苏倾觉得有些心慌,因此不停地说话,不让空气安静下来,好让自己好受一点。

这才刚开始呢,她想,明天过后,这座屋子里就真的没人应答了。她的睫毛颤着,茫然地将手搭在行李包里叠好的柔软的衣服上,低头用指头一下一下地描绘袖口上硬而薄的钮扣。

如果她再扭不开番茄酱的盖子该怎么办呢?

扫地机器人不会帮她开盖子,洗碗柜也不会,她只好抱着玻璃瓶子坐在窗前发呆……

噢,不对。她忽然反应过来——不会再有番茄酱的盖子了。

y不在家里,她也不必再吃饭啦。

最后,y发现袋子里装了两只三明治,他蹲在行李包旁,仰头看她,苏倾解释道:“如果路上碰见了秋原,你可以分他一份。”

y的嘴角沉下去,没再说什么,把三明治塞了回去,低头用力地拉上了拉链,将它拿脚尖挪到了沙发旁边。随后去了浴室,沉闷的,隐约的水声响起。

苏倾抱膝反坐在沙发上,深海蓝的裙子遮住了雪白的脚面。中央空调发出的冷气潮湿,指尖不小心碰到窗台上蔫萎打卷的小雏菊,它的花瓣便纷纷扬扬地落下来,留下一个光秃秃的梗。

沙发上落下一小片阴影,少年赤足走到她身后,似乎想漫不经心地看看她在干什么。他擦头发的动作略微停滞了,发梢上的水珠滚落进领子里。

苏倾的身形蜷缩起来,在张扬的纱制裙摆反衬下极小的的一团,她趴在窗台上,头半枕在手臂上,轻柔地点了点花梗的脑袋,随后移到了支起的电子相册上。

薄薄的屏幕上是大学校园门口的y,照片被她放大一截,相框正好挡住旁边的她。她半枕在手臂上,手指像舞蹈一样在少年的面庞上寂寞而轻快地抚摸着,乌黑的瞳仁亮如曜石。

半晌,她自顾自地“噗”地打响指点燃了一簇火花,发呆地看它在黑暗中燃着,眼珠转了转,又鼓起腮“呼”地吹灭了。

“苏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