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姑娘若愿意帮助顾某,这件龙鲤甲便赠予姑娘。”顾行知观其神色,猜忖她必然心动,对她这境界的修士来说,这件龙鲤甲是难得的至宝。
季遥歌缩短两人间的距离,踱近他,伸手抚上紫色鳞甲,声音变得柔和:“这件鳞甲贵重,顾道友只用来换几个消息,不值当。”
“值不值得是顾某考虑的事。”顾行知低头看她——这距离不知不觉拉近,分寸无从拿捏,她的脸被淡紫的光照着,柔和的眼眸牵丝般缠绵,不经意一眼就是妩媚。他心头一凛,很快移开目光。
媚门的人,果然都有天生惑人的本事。
“顾道友为何如此迫切地打听狮公岭上那位前辈的事,不知可否告知一二?”季遥歌索性将鳞甲取到手中,轻轻抚摸,感受其上流转的属于万仞山的灵气。
“此乃宗门机要,不便相告,还请姑娘恕罪。”他想也不想便拒绝回答,“不过姑娘请放心,那位前辈若真是顾某要寻之人,那必与顾某的宗门有些渊源,顾某不会冒犯他老人家的,也不会让姑娘为难。”
季遥歌勾唇,眼一抬,清泠泠的眸望着他的眼:“那位前辈脾气是有些古怪,但并不难相处,不过可惜,来不及了。就算你知道也没用,那位前辈已经离开狮公岭。”
“什么?”顾行知一惊,眉头顿拧。
“我下山的时候,他们也离开了,现在狮公岭上空无一人,不信的话顾道友可以上去看。真抱歉,我帮不了你。”她将甲衣往他面前一还。
顾行知不接:“那你可知他去向何处?”
季遥歌摇头:“前辈的行踪,岂是我等低修可窥的。这件鳞甲,你收回去吧。”
顾行知沉默了片刻,似乎接受她的话,也没打算收回鳞甲,只是肃容道:“不必了,你收下吧。白日里姑娘因我毁了一件防身法宝,这件,就算是顾某的赔礼吧。”
他如此大方有风度,季遥歌没理由拒绝,笑眯眯道了声“多谢”便将鳞甲收进斗篷里面,裹得紧密的斗篷鼓动两下,她竟当着他的面将这护甲穿上身——从他手里刚拿走的贴身之物,顾行知忽然脸微烫。
“若无他事,我先回了。”季遥歌抱拳告辞。
顾行知点点头,越发沉默冰冷,季遥歌不便多留,将兜帽罩上,转身刚要走,手腕一紧,突然叫他攥住。她心里微惊,转头刚要询问,却见他做了噤声手势,道了句:“有人来了。”便将她拉到山岩之下。
他话音刚落,季遥歌就已察觉空气中蹿动不安的灵气,威压眨眼袭至此地,若非顾行知早一步察觉,现在他们已都曝露于对方的感知之中。
宽大的灰色斗篷被他单手撑开,二人挨着肩躲在了斗篷的庇护之下。季遥歌自然认得这件斗篷,那是他的防身之宝,可隐匿气息与伪装行踪,打开之后就渐渐透明,他们视线并无阻碍,但外者看来,这里不过就是一处山岩。
风中传来几声草木簌簌响动,两道黑影缠斗着一前一后落到燕尾坡上,看那身形,应是一男一女,修为都在结丹中后期,尤其那女修,看着趋近结丹圆满,修为比顾行知还高出一个头。
两人的斗法无声无息,只有肃杀的风带着无声压力,刮得燕尾坡上砂石齐飞。二人都没施展法术与法宝,只是近身相斗,动作很快,季遥歌只能看到两道残影在月光下交缠,武器的光芒时不时在残影里划出陨星般的尾光。女修的境界虽高,但男修的修为不弱,二人并没有太明显的强弱之分。
顾行知与她都屏住气息,以防叫对方察觉——这种情况下,不论敌友,被发现都难免麻烦。
不过片刻时间,二人已过了百来招,终于“叮”地一声轻响,两人的缠斗停止,女修紧紧掐住了对方的咽喉,她的武器是套在十指上的尖厉指套,此刻有五指正贴着男修的脖颈,指尖已嵌入肉里,男修略抬起下颌,没再挣扎,眯着眼看比自己矮了许多的女人。
季遥歌猛地睁大双眸——这两人,她都认识。
应霜夫人和她的大弟子严逊。
“严逊,我别逼我!”应霜仍是素净的打扮,唇紧紧抿着,妩媚的眼蓄着愤怒,声音里隐隐有丝颤抖,让她此刻的威胁显得并不坚定。
严逊长长叹了口气——这个季遥歌只见过两次的大师兄,就长相而言,要比应霜成熟许多,颀长挺拔,脸颊瘦削,有种病态的白,眉间覆着尘霜,像风尘仆仆的旅人;就气质而言,他也比应霜成熟,两人站在一块像兄妹,并不像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