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不错,可以一试。”他说着伸手轻弹剑身,又附耳聆听,低声道了句,“狗屎运。”
“什么?”季遥歌听到了。
“说你狗屎运。这剑中被人添加了陨星砂,能最大限度保证矿石硬度与稳定性,是炼器至宝。估计炼剑者和你想法相近,想引出雷灵,可惜失败了。哪家炼器弟子这么败家?拿着天才地宝胡来。”元还摇了摇头,指着剑身上的电纹道,“电纹处就是雷灵分散地,你若想分离引存雷灵,需要将融化的胭脂血滴注剑身中央,所以胭脂血的热度必须高于荒波金的耐受热度,这样才能融开荒波金,但火候又不能太过,否则胭脂血会被烧干。天火是所有火种里热度变化范围最广的,能达到哪种热度取决于使用者对火的熟稔度,你刚才那程度,远远不够。”
他打个响指,指尖闪起一簇火苗,焰色橘红,很快转蓝,再转紫……共变了六种颜色,对火候的控制已经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季遥歌看得惊叹不已,自愧弗如。
“看到了吗?融炼胭脂血只需要蓝色的炽焰,但想要融开荒波金,火候需要掌握在蓝转紫之间,如果到了紫焰,那胭脂血耐不住。你想炼这柄剑,就要先炼火候掌握。”元还把玩着手上的火焰,慢慢地解释,年轻的脸庞认真而专注。
“我要如何练习?”季遥歌问他。
“很简单,熟悉每种不同的火焰带给你的感觉,慢慢领悟。”他说着张开手掌,轻轻握住季遥歌的右手。
季遥歌一怔,却见他眸色坦荡,如一汪清泓,不见私心,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到手上。被他握住的右手已随他的动作摊平,掌中一烫,有团火焰燃起。
“自己感受。”他在她掌下控制着火候,引她感受。火焰越烧越烈,热度越来越高,季遥歌“嘶”了声,下意识地朝掌中灌入灵气抵御,却被他喝止:“不许用灵气。你不能切肤感受,又谈何控制。所有炼器者,入门的第一步,都要先了解火。”季遥歌咬咬牙撤走灵气,纵然火焰离掌心有段距离,也并不大,但她还是尝到被灼烧的痛,也感受着热度攀升所带来的不同感觉……
很快,火焰转至紫色,她的承受力也到极限,火苗便“扑”地熄灭,元还阖上手掌,将她的手包入掌中,薄薄的冰霜从他掌中覆盖到她手上,钻心的灼痛被冰霜安抚,他问她:“感受到了吗?”季遥歌用力点头,眼里满是兴奋。
一颗脑袋忽然又从二人中间钻出,幽幽道:“你们半夜三更手握着手,在干嘛?”被晾了很久小木头人目光狐疑地从元还扫到季遥歌,再落在两人似被冰霜冻结的手上……
“噼剥”细响,霜壳碎裂,元还收回手,神色自若,季遥歌解释了句:“元弟弟教我炼制剑器的火候秘诀。”可惜,没能清除小木头的狐疑,反让她更加狐疑:“元哥哥有这么好心?我才不信。”跟了元还两百年,他什么时候乐于助人过了?
元还撇开脸——明明是同个人,一个管他叫哥,一个管他叫弟,那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心有点塞。
“自然是好的。”季遥歌心情大好。
外人皆道元还为人古怪难以相处,却是没摸准他的脾性:若是正儿八经地求他帮忙,十有八、九他是不加理会的,又或者提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要求吓退对方,但若直接将问题递到他面前邀他共同探讨,他反而会不由自主地思考,还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经验传授。
这脾气,要说古怪,倒不如说单纯。在专业领域里浸淫了三千多年,他对此有着源自赤忱的最直接反应。
元还一转头,见她眼波流转笑得狡黠,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进了她的圈套,明明一开始说不要帮她的,可转头连火候的掌握都教上了……
季遥歌将盘坐的腿松开,垂到岩石下方,指尖燃起一簇火焰,一心二用,一边练习掌握火候,一边和他说话。天色已沉,更深露重,她的脸在跳动的火光中明明暗暗。小木头人坐到她的另一边倒下,把头倚到她腿上,两张脸似乎有了同样的神情,让人情不自禁猜测她原本是个怎样的人。
“找到灵海入口了吗?”私事说完,该说正事了。
提起这事,元还刚刚尚算温和的脸色立刻沉凝,眼中那缕亮光消散,被布条缠起一只眼的脸庞在火色下显得有些阴郁。
“已经可以确定。不过那里灵气泄露得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恐怕等不到三个月,两个月内,此阵便会开启。我在那里遇到萧无珩的爪牙,他已布了法阵将那里严密监守起来。”元还道,现实情况比较棘手,让人头疼。
“他带了鬼域的人来万华?”
元还摇头:“不,跟他来万华的只有天枭宗的三个护法,境界都在元婴以上。他的那些爪牙,是你们啼鱼州七座山门中的三个门派。那三个门派已被屠尽,再被他以驭鬼术驱使,现在都成了他的爪牙。”
季遥歌一个分神,手被火焰烫到,她也顾不得,只急问:“哪三个门派?”
“逍遥、灵墟、天鬼。灵海的入口就在天鬼门附近。”